整個庭院中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望著自己昔日曾經深愛過的男人,皇甫千軍心中不由浮上一絲微痛:“你……竟然是打算同歸於盡的?”
“是啊。”柳眉舒展,樊歆說的平靜,“既然要死,我也要拖上這麼一大群人陪我去死!”
“你……”皇甫千軍隻覺得滿口幹澀,“樊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
“造反?”修長的手指撫過茶杯,樊歆修身玉立,雙眉入鬢,一時之間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意氣風發指點天下的那個落日山莊莊主,“本來就是成王敗寇的東西……事到如今,我又能說什麼呢?”
“當今陛下仁厚……”遠處的林帆澈已經小心翼翼的踏出了第一步,而自己的任務就是不停的找話說不能讓樊歆分心,不知不覺中,連千軍自己都說出了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來。
“千軍,你什麼時候也為朝廷說話了?”冷笑一聲,樊歆拂袖,“莫非真的是跟帆澈那丫頭一起久了,沾染了她那一身的偽君子氣息?對於朝廷我要比你了解的多,皇上即使聖心仁厚,也不會用在我的身上。”
“你才是偽君子,我是真小人!”看著林帆澈一邊步步為營的走著,一邊柳眉高挑,做著無聲的口型回罵。皇甫千軍不由寵溺的苦笑道:“帆澈其實很溫柔的。”
“她的溫柔和坦誠也隻對你一個人罷了。”冷冷一笑,樊歆不以為然,“能在浮影四堂十二組裏麵坐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置的,你當隻要有個首領長兄,尚書大父就是可以的?”
“若是說滿手血腥,難道你我不更是如此?”緩聲勸慰道,皇甫千軍努力不讓自己的眼中流露出擔心的神色來,“一將成名萬古枯,又有誰不是這麼走過來的?”
樊歆並不回答他,隻是兀自嗬嗬冷笑,笑了一會突然問道:“你今天來這裏,也是來抓我的嘛?”
“我……”千軍一時說不出話來,那日林帆澈將消息傳給自己的時候自己也沒多想什麼,上了馬就跟了來……隻是他來這裏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想了太多卻始終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隻知道自己不希望樊歆死去,可是也不能放走他。
“你不必說了。”看出了皇甫千軍的為難,樊歆也沒有追問下去,隻是風淡雲輕的揮了揮手。
整個庭院中安靜的詭異,皇甫千軍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樊歆坐在那裏不時的變換一下陣法。林帆澈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前行,從園外到亭後,一共不過十丈多的路,她走了有一刻鍾時間。
“千軍……”沉默了許久樊歆突然開口,此時林帆澈隻與他有半丈之遙,樊歆叫這一聲時林帆澈恰好在小心翼翼的抬腳,這一步是抬也不是落也落不下去,隻好懸在半空中。兩人屏氣凝神半天,卻聽樊歆說道,“你走吧。”
“為什麼?”皇甫千軍大驚。
“我給你指一條生路,你走吧……我從一開始就不想將你扯入這場戰爭之中,卻沒想到你還是闖了進來。”深深歎息,樊歆垂下眼來,“我不想讓你在這裏陪我送死。”
“你怎麼就知道你一定會死呢?”皇甫千軍皺眉,“你……”
“我是無處可逃的,有林家兄妹在,這陣法最多也隻能再支持一天。”樊歆回答,聲音如古井般鎮定,“我來到這裏,就是打算同歸於盡的。我真高興你能來見我最後一麵,也真希望你從沒有來過。畢竟,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心神一震,望著樊歆再看著他身後的林帆澈,皇甫千軍突然感到難過,他曾經以為隻要努力那麼一切都會有結果,現在卻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他無能為力,“我……不走。”
“千軍……”就趁樊歆這感動的一刹那,林帆澈手中的長鞭驟然甩出,直直向桌上的棋盤撲去。
那樊歆也不是什麼尋常之輩,聽到風聲有異便立刻轉過身去,卻還是晚了一步。長鞭的末端堪堪擦過他的指尖後,直接掃亂了棋盤,隻聽得哢嚓的一聲,杏黃色小旗從中間折為兩段。
“原來……如此。”目光輕輕飄過已經收鞭在手的林帆澈,樊歆唇角輕輕上翹,勾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從一開始我就輸了,對嘛?”
“樊歆莊主,你還是投降吧。”暗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林帆澈隻是說道,“你的八卦陣已經被破了。”
“那又如何?”直直的望著她,樊歆突然獰笑起來,一揮手劍已經出鞘直指林帆澈咽喉,“林帆澈,你以身涉險來破我的八卦陣,卻想沒想到現在我隻要一抬手,就能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