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打算怎麼辦?”屋裏一片安靜,許久之後,李玉瀧才輕輕開口,“你不會……”
“我想我還得感謝唐靜呢。”笑出聲來,姬芷沁一雙桃花眼轉了幾轉,“我正愁沒了找千軍的借口。”
“什麼?師姐,你該不會想拿這張紙去跟千軍告狀吧!”王詩大驚,“這怎麼行——”
“誰說我要去告狀了,那麼難看的事情豈是我能做出來的?”從香如故手中抽出紙折好,姬芷沁淡道,“我要拿著這個,去跟千軍道歉。”
至臻閣內,皇甫千軍正在作畫。
“進來吧。”看著姬芷沁在門外探頭探腦,皇甫千軍不由微笑,“來看看我這畫。”
“哥哥。”不料,今日的姬芷沁一反平時的笑意盈盈,而是嚴肅的說,“我是來道歉的。”
“怎麼了?”皇甫千軍不解,“你——”
“我讓嫂子難過了。”姬芷沁低頭,將手中那張字紙遞了上去,“對不起,給你和嫂子原本平靜的生活造成了困擾。”
“她給你的?”掃了一眼字紙,千軍略略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剛剛唐門來人送過來的……歸根到底也是我的錯。”搖頭苦笑,姬芷沁回答道,“是我太越矩。”
“……不用管她。”放下紙,千軍淡道,“來,看看我新作的畫如何。”
“長白山?”看著那紙上的皓雪雕鞍,芷沁不由脫口而出,“皓峰獨瞰千江雪,十裏華庭曲空弦。”
“好句!”千軍也興起揮毫,“說出全詩來看?”
“落落紅塵滿雕鞍,雙刀不盡袖底寒。青絲疊疊凝豔骨,綺羅重重誰與肩?”前兩句說的是千軍沒錯,後兩句卻是想到了獨孤悵晚,記得林帆澈曾經問過他,為何不穿黑衣,獨孤悵晚隻是斂眉一歎:“……那重重的綺羅,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重了啊。”
“皓峰獨瞰千江雪,十裏華庭曲空弦。”峰回路轉,詩境轉意直上,姬芷沁長吟道,“把酒莫問今朝事,流年空守——坐囂喧。”
吟聲剛絕,就見皇甫千軍筆走蛇龍,五十六個行楷大字已經躍然紙上。放下筆,千軍向她回眸一笑,那目光風情萬種,一時竟是看癡了姬芷沁。
千軍嗬……望著皇甫千軍把畫交給下人叫他們裱起來的背影,姬芷沁不由苦笑,如果你知道,自從我愛上你那一天起,就開始謀定後動,步步為營。
如果你知道,我是故意在唐靜麵前晃動,以便引起她的憤怒。好讓她對你吵,跟你鬧,以顯示出我受了委屈之後的安靜與退讓。
如果你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苦心經營——我若是真的溫柔自斂,知書達禮,我又怎麼會在明知道有唐靜的存在下還向你告白?我隻是想一點一點在對比下,向你顯示出我的好而已。
如果你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在騙你,包括我的身份,我的故事,甚至我的名字——千軍,除了我胸膛裏的這顆心,是鮮活著的,是為你而跳為你而動的之外,除了我愛你之外。如果你知道剩下的都是假的,你還會不會,容忍我在你身邊呆下去?
休說什麼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百年死生誰能與共,誓言從來無用!那地老天荒的事情,不到地老天荒,又有誰會知道……
“我一直以為如故那丫頭會跟吳淵在一起,沒想到她看上的居然是南宮穀主。”最後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資料,謝安楚把一疊文件交給了謝清玄,“師父……”
“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愛上每個人,是你想太多了。”微咳了幾聲,北堂正堂主謝清玄接過文件,“安楚,你們小一輩的事情,已經並不是我們這一輩可以管的了,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吧。”
“隻是……”苦笑著,謝安楚搖頭,“師父,你並不懂的。”
“左護法的意思是,你先去岐黃穀後再去玉壺冰。”並沒有正麵回答謝安楚的話,謝清玄隻是回答,“你托我的話給芷沁,叫她八月再把叛徒交回即可。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就好好的在玉壺冰跟李玉瀧在一起吧。”
“師傅你知道了?”渾身一寒,謝安楚低身下拜,“安楚——”
“安楚,你也未免把我想的太古板了一些吧。”歎息著扶起自己的愛徒,謝清玄反問,“香如故喜歡自己的師傅無人反對,姬芷沁喜歡自己的對手無人反對。那麼安楚,為什麼你喜歡一個男人,我就非要反對呢?”
謝安楚無聲,隻是兩行淚水緩緩的順著依舊是毫無表情的麵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