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驚醒,她雙手撐在床榻上大口喘氣。額角冷汗密布,滿麵淚水甚至濕了床褥。喘過氣後,她緩步走到窗邊,夜色深的可怕,正是黎明黑夜交替的時刻,也是最黑的時刻。又是這讓人又愛又恨的黑暗…她頭有些暈眩。而夜特有的寂靜也讓她沉悶。孤獨的感覺襲上心頭。連雙影也不在了。夜真的很漫長,更令人恐懼。
第三日,李顯感覺昨夜席落狀態非常差,但又不好意思詢問什麼、繼位的消息依舊沒有傳來,他又不敢進宮詢問武則天,席落不知怎的也沒給他出主意,原本不夠聰慧的他此時更加愚笨。手足無措。天氣很沉鬱,李顯索性回到房間,一頭栽進被褥裏,而席落,卻悄然離開了宮裏。
南夢思,一個多麼令人迷戀而又傷感的名字。這是淩瀾在東都開的客棧,隻是做了個掛牌掌櫃,而名字,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三個字。那個充滿回憶的客棧,那個無憂無慮的江南。那些單純至極的友情。終還是一去不複返了。僅留下一個南夢思待人品味酸甜苦澀。
深深的看著客棧名字。席落心頭猶若在滴血。甚至未發現來到身後的來俊臣。
“娘娘…”來俊臣看著還在發呆的她忍不住喚道。
“以後無人在,就叫落兒好了。”聽著來俊臣依舊爽朗的聲音,她將自己從回憶中拉了出來,淡然地說著:“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和李顯就要離開東都,到時候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與任何人為伍。”
“是!”聽的她的話,來俊臣不禁神色有點古怪,你不在東都你去哪兒?隻是他萬萬沒想過李顯當不得皇帝!對於眼前的女人,他或多或少還是有點恨意的。畢竟席落限製了他的一生,但其中不乏有許多尊敬,一個女人,想要在這動蕩的唐王朝立足,何等艱難?可她無恐無懼,偏偏做到了。而在真正了解她後才知道,這一切爭奪,並不是她想要的,她所夢不過是竹林深山,麻衣淡茶,為愛人煲一碗粥,平淡此生。但現實,總是那麼殘酷。
尾隨著她進入客棧,輕車熟路的來到一處雅間。她沉默,來俊臣也沉默,時間默默流逝著,包間門被打開,兩道腳步聲由外到內。席落是背對他們的,而來俊臣看清來人後,嚇得趕緊站起來,彎腰低頭抱拳道:“見過裴炎大人,見過張柬之大人…”
兩人揮了揮手,裴炎道:“起身吧,以後大家是一家人了。”並同時向席落抱拳道:“娘娘!”
“昨夜傳出三封信,邀你們三人來南夢思。來俊臣遠在京師,也能連夜趕來。你們二人都在東都,卻遲到了三刻鍾。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席落頭也不回的,也不召見他們二人起身。淡淡地說著,裴炎二人相視一眼。裴炎隻好上前一步苦澀道:“是…皇後娘娘召我二人進宮…這才耽擱…”
“武!則!天!”席落挑了挑細眉:“先過來坐下吧。老太婆找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是新帝即位延遲的商議…”裴炎哭著臉回答。
“這個可笑的老女人!國不可一日無主,她到底想做什麼!!!”
聽著席落口無遮攔的罵著武則天,三人臉色更加難看,又不敢說什麼。
“好了不說這個。”她突兀抬頭語言裏多了幾分生氣。
“是…”二位在政治上呼風喚雨的權臣,此刻都苦著臉,唯唯諾諾的到桌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