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黑了。淩瀾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大廳參加宴席的。他隻是胡亂吃了幾口菜,灌了幾杯酒。便回到房間沉沉睡去。
此間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李顯納悶兒的湊到席落身後:“落兒,你哥哥很不正常啊!那些說他殺了韋府全家的傳聞好像不是真的,對吧?我看你倆關係還是那麼好!”
“殺我全家的蘇木,他已經去了。和我哥無關,你誠心接我傷疤嗎?”席落淡淡的回答,心卻不由一痛!
“哦~”李顯悻悻的應了一聲。識趣的不再問下去,但席落的回答依舊令他暗暗的高興。正席過後,席落等人帶著雲兮回了住處。分別時,眾人又不免一番寒暄。夜深了,黎明會帶來什麼,未知才更可怕,洛陽的上空懸掛著猙獰!
唐高宗弘道元年(683),轉眼又是一年多過去了。東都與長安都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隻有宮裏一位太醫秦鳴鶴近來名聲越來越大,他年輕氣盛,醫術了得,人人稱讚。但當中緣由仿佛也隻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
又是一個平常夜,席落照常坐在桌前,桌上放著她剛寫完的兩封信,信裏隻有四個字‘時機成熟’。而第二日清晨,這信便出現在武三思與上官婉兒的房裏。二人神情有些僵硬,更有些瘋狂,不過近日看秦鳴鶴的名聲大噪,時記的確成熟了!
第三日,席落給打獵回來的李顯講了這樣一件事:有位醫術高明的秦鳴鶴太醫今日早晨吵著要給皇上看病,方法是用針在皇上頭上刺出點血來,病就好了!皇娘在珠簾後聽他這麼一說,卻十分憤怒,大聲咒罵‘把這人殺了,他蓄意謀害皇上!’嚇得這太醫跪地求饒,聽人說,皇娘很久不讓太醫給皇上治病了,隻由她自己給皇上吃些補品。你猜怎麼著?皇上還真應了那太醫的要求給他刺一下,真的好了不少,看到這結果,武後給了秦鳴鶴百匹綢緞,打發他走了。
李顯聽的這些話,不由一愣,直直盯著席落,半響什麼話都沒說,他也感覺到這其中的問題所在,但他不敢相信,然而這些話是席落講出來的,他不信也得信!
十二月四日夜,濃重的烏雲彌漫在東都上空,浩淼夜空中沒有一絲光亮,夜深了,遠遠近近的燈光在皇宮四周逐漸熄滅,隻有貞觀殿中燈火通明,仿佛一葉孤舟漂浮著駛向那未知的港灣。
大唐王朝第三人皇帝唐高宗李治蜷縮在病榻上,雙手抱著頭痛苦的抽搐,喘息也十分困難,每喘一次,都要個好長一段時間沒聲息,不知又從身體哪個角落搜集到一點僅有力氣,在艱難的呻吟一聲,喘一口氣。幾位太醫站在高宗病床前,手足無措的忙亂著,又不敢輕易碰聖上龍體,因為不遠處武後正監視著他們,不允許他們停下來,更不許他們亂動,場麵就這麼僵持著。
而一月前給皇上看病的秦鳴鶴不知所向,聽人說他得了怪病去世了,百姓不由大為歎息,天妒英才!隻有少數敏感的人嗅到其中的貓膩,但都聰明的選擇沉默。秦鳴鶴無辜也好,真是病死也好,他都被淘汰了,這隻不過是階級社會裏弱肉強食的規則罷了!無人為他哀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