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鷹巢的景色很不錯,站在山巔朝南鳥瞰,群狼的荒野冷風蕭瑟,看不到邊際。背後是寒疆萬千大山,高山入雲巒,獸吼如雷鳴。
距離江卻帶領流夏族人奪下鷹巢已經兩個月了,在戰亂中損毀的鷹巢宮殿被重新翻修了一邊,不過據說一鋤頭下去就翻出來三根白骨,其中一根還帶著肉。江卻聽到消息立刻就打消了入住的念頭,誰知道三更半夜會不會竄出個牛蛇鬼神來。更何況這座烏黑的宮殿是鐵鷹族人心中神聖不可侵犯的聖殿,是安娜古拉雄鷹的巢穴,雖然江卻住進去不會有多少人反對,但是江卻總結利弊,還是決定跟李子敬他們一起住在山下簡陋的茅草屋內。
歸根到底還是每日上下山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江卻又不能像那個整日流著口水的孩子一樣每日躺在九鷹王座上接受鐵鷹族人的覲見。
茅草屋是劉古師和李子敬搭的,搭的很紮實,刮風不漏下雨不愁,住在裏邊竟然有種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世外桃源的感覺。
韓墨像是瘋了一樣埋頭在鐵礦開采中,不管是流夏族還是鐵鷹族的青壯都被他揪著耳朵踹進礦洞,像極了江卻印象中黑心的包工頭。不過有李子敬這尊殺神坐鎮,誰不是乖乖地答應,末了還要謝謝韓長老給口飯吃。在韓墨的瘋狂開采下,鷹歌嶺下的礦脈被掏空了一大半,無數暗黑色的礦石快要堆成一座小山了。
鐵鷹族人很難理解流夏人想要幹什麼,這些石頭他們不是沒見過,又黑又硬,火燒不化,拿來砌房子還嫌難看,不過那個圓臉的流夏老人說了,凡是去下礦洞的每天都有兩餐米飯吃,吃慣了大山裏臊味濃重的獸肉,再吃飄香的米飯,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光想想就要流口水。相反流夏人卻反而每餐吃起肉食來,這些天殺的鐵鷹族人竟然頓頓有肉吃,果然不愧是韓長老,略施妙計,就讓鐵鷹族人去吃素了,瞧著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東西,竟然還吃得這麼香。
糧食一向是大問題,鐵鷹部族會定期組織獵隊進入大山中打獵,山裏的野獸又快到了長膘的季節,因為鷹巢易主的緣故這一季的狩獵期已經推遲了好久,在與李子敬商量後江卻決定遵循鐵鷹族的傳統派出獵隊進大山,一行百人,都是鐵鷹族絕佳的獵手,看著背負獵弓陷阱的鐵鷹族人唱著歌走進大山,江卻心裏倒是有些敬佩這些人,大山裏猛獸眾多,據說還生活著許多傳說中的族群,每次獵隊都要死傷十幾個人,對一些人來說,這是一場有去無回的狩獵之旅,也是遊獵民族的宿命。
不少流夏族人沒有選擇住在鷹巢內,他們在雪湖邊上豎起木柵欄,建起了一座小城寨,背靠著雪湖有充足的水源,雪湖邊上有大片的土地適宜耕種。江卻向他們承諾,凡是開辟的土地都歸他們所有,隻要在糧食成熟的季節繳納稅負即可。聽到這個消息後,所有流夏族人都紅了眼,恨不得從早到晚下到地裏,鋤頭不夠用手刨,兩頭耕牛被像是神仙一樣貢了起來,吃的是雪湖邊上最嫩的草,喝的煮開的湖水,累了還有人幫忙按摩,江卻在流夏族的地位岌岌可危。
江卻認真思考過土地私有製的可行性,最終還是決定采用了這種能煥發人最原始動力的製度。效果顯而易見,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有千畝良田圍繞著雪湖輻射開來,早稻的種子撥種下去,已經冒出嫩綠的苗尖,更可喜的是兩頭耕牛整日耳鬢廝磨,日久生情,母牛的肚子裏已經竟然有了小牛犢。耕牛是農耕民族漫長曆史中不能忘記的符號,流夏族人為此徹夜狂歡,感謝火神的恩賜。
不過江卻聽到火神的恩賜這幾個字後,眼皮子不自覺跳動了一下,睨了三位含笑不語的長老一眼,合著這個名號這麼廉價,原來是個糖衣炮彈,想起自己當初還為此感動不已,發誓今生不負流夏人,結果現在還不如一頭小牛犢。不過想到兩頭耕牛整日賣命勞作,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開辟了千畝良田,江卻感歎一聲自己的確比不上。
鐵鷹部族遊獵,流夏族耕種,如果當初林坤答應能與流夏人和平相處,或許結局就不會這樣。不過事已至此,再多的感慨都是徒勞,林坤和阿穆鈴的屍體墜落在山岩間,足足找了兩個月才被發現,現場慘不忍睹,不少意誌堅定的士兵都忍不住吐了,反倒是江卻一本正經地對著沒了人形得軀體念了幾句阿彌陀佛,希望信佛的阿穆鈴能夠聽到,夜晚不要化作厲鬼找上門來,至於林坤,來就來吧,小爺包準打你個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