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八十六(1 / 1)

如果不能有將來,那麼珍惜現在就是最好的執著。

那把她困在這裏,似乎就隻是自己的執著。

他不由又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那女孩笑靨如花,傲氣十足。他微一蹙眉,這樣子的女孩子他見過不少,比她傲氣的也多了去了,比她容貌好的也比比皆是,怎麼就隻有她一個人入了他的眼呢?冬雪飄揚,愈下愈大,愈下愈密,剛剛清掃幹淨的路麵又蒙上了白茫茫的冬色。他攏了攏衣袖,忽然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入宮了,便想去換件衣服麵見聖上。

徽域的皇宮恢宏大氣,雕龍盤踞,栩栩如生。他很少上早朝,除非有很重大的事情才會和群臣一起。此時雖然飄著雪,但宮階上卻是纖塵未染。他候在門外,等侍從進去通報,他冷眼看著跪在殿外的年輕女子。女子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白雪漫頭,紅唇泛白。她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絲綢,繡著幾點梅花,和這白雪相互映襯。林澤嗤笑一聲,想了想,從身邊侍從手上接過傘,走到她麵前。他清冷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傳進女子的耳朵裏:“夫人跪在這裏,父皇難道不心疼嗎?”

女子並沒有抬頭看他,她還有些氣力,把自己使勁往傘外挪去,她同樣不甘示弱:“就不牢太子殿下掛心了。”

林澤的臉上閃過一絲戲謔,他的眸色一深,單膝跪在地上,讓自己與女子比肩:“我都忘了,您現在是宮裏的妃子,當然由不得我來操心。”

話音剛落,他把傘放在地上,利落的站起身來,撣撣身上的雪花:“看來您又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好事,否則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跪在這裏?”

女子終於昂起頭,張了張口,可是林澤已經走遠,並沒有停留的意思。她癟了癟嘴,把話咽到肚子裏,而眼眶卻不由自主的紅了,隨時都能落下淚來。她垂下眼看了看身邊的那把傘,竹柄嵌在雪裏,傘麵卻被北風吹得直打轉兒,她伸手捉住了即將被吹跑的傘,把它束起來,端端正正的放在身旁,而所有的動作做完,她一抬頭就隻看見林澤的衣袍消失在朱紅色的殿門後。而眼淚卻是衝破一切的桎梏,滑落在她如玉的臉頰上。

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似乎誰都不能埋怨。她繼續跪著,希望過一會兒皇上能放她回去,她的腿已經沒有知覺了,她怕再過幾個時辰,這雙腿也就廢了,她的一輩子也就廢了。

雪漸漸小了,天色也漸漸晚了,那扇宮門沒有再打開,那個人也沒有出來。她本想著或許他會念及舊情,讓自己能少受些苦,如今看來隻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人家在那暖和的宮殿裏享受天倫之樂,而自己跪在這雪花四處飄散的寒冬臘月裏。她漸漸有些昏迷了,心裏的憤懣愈積愈多,卻不能發作。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才有宮女匆匆前來,探了探她的額頭,攙扶她起來,說是皇上讓她回去。她那時已經體力不支,剛剛站直身子,兩眼一黑竟是昏迷過去。而腦子裏閃過的最後一個人,竟是那個冷眼嘲諷她的林澤,他說,陳岫,你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