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夏天,烈日炎炎。正是一個上課睡覺的好季節。
此刻的朱啟明就趴在教室的桌子上昏昏欲睡,他的目光呆滯且無焦點,嘴巴微張,口水橫流,一副患了晚期老年癡呆的樣子。由於昨晚一夜沒合眼,此刻的他更是覺得頭疼欲裂,喉嚨發幹,眼皮像綁了鉛塊一樣重,難受至極。但即使是這樣,啟明兄也堅持著提著最後一口真氣不讓自己睡,因為一絲尚存的理智告訴他:如果你再睡,你就等著明年和大一新生坐在一個教室上課吧。不過等他強打精神再抬頭一看,講台上投影機投出來的是一串複雜的高數公式後……他也就索性放棄了。打了個大哈欠,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把胳膊當枕頭墊在腦袋下麵,眯著眼睛把視線轉向了窗外那棵巨大的梧桐樹,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落到啟明的臉上,樹葉隨微風搖擺著,很快朱啟明便進入了夢鄉。
我們的啟明兄目前在北京的一所二本建築大學就讀,大二學生黨,主修課程是工民建。作為本故事的主角,他卻是非常普通的一個人,像千千萬萬平凡家庭的孩子一樣,普通的長相,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童年。他既沒有被雷劈或出車禍而穿越重生過,也沒有失足墜落山崖而融獲奇特異能,更沒有王霸之氣主角光環讓美女傍身不離不棄。他就是一個平凡的宅男,懶而隨性,不修邊幅。從他的造型就可見一斑,頭上頂著一頭短而雜亂的頭發,像狗啃過一樣亂糟糟的毫無章法,這發型是他花了十塊錢走進街角“王大媽理發店”後,王大媽用了整整五分鍾時間用推子給他量身塑造的。身上穿的是從動物園批發市場淘來的三十塊兩件還送兩雙襪子的高檔t恤,下身套著一條淡藍色牛仔褲,腳下則是一雙快褪色的耐克高仿。從頭到腳一身理工男的最低標配,要是換個說法來說,他就是傳說中的某絲,唯一愛好是電腦,偏愛泡麵大排檔,至今沒有女朋友。
我們的主角就是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就像電視劇中的侍衛、鬼子、匪兵甲一樣毫無存在感,鏡頭前匆匆一閃就去領便當的那種。但即使是這樣,我們啟明哥自己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兩年前,他從一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縣城考進了北京這所大城市,成為了全三十年來村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同時也成為了全村人的驕傲。為此,啟明他爹興奮地差點從床上蹦起來,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已經半身不遂多年的事實,啟明他媽更是下狠心宰了家裏唯一的那隻老母雞,燉了一大鍋雞肉給他兒子打牙祭。全村人誰不豎起大拇指,誇老朱養了一個好兒子,至於啟明本人更是被捧到了天上,鄰居叔叔嬸嬸們天天地拿啟明的事跡教育自己的孩子,以至於到後來村裏穿著開襠褲咬著手指頭的小孩子都知道要向他啟明哥哥學習,長大以後像他一樣當大學生。
所以說,環境決定一個人的世界觀,世界觀決定一個人的眼界。想他朱啟明也曾經是村裏響當當的人物,是人們口中的大學生,天之驕子,更是靠自己努力改變命運擺脫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成功案例。但是來到北京後他真正明白了自己才是那井底下的青蛙。拋開物質條件不談,連他最引以為傲的學習成績,在這所大學裏也隻能堪堪排進中遊,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啟明著實受了打擊,三天都沒怎麼吃飯。另外,啟明雖是從小在農村長大,但和人們心目中農村孩子淳樸、單純、木訥甚至是呆板的形象完全不沾邊。用他奶奶的話形容,他就是一個土匪,哈(讀三聲,壞的意思)慫。彈弓打野雞、上樹掏鳥蛋、下河捉王八……什麼壞事都幹過,什麼野路子都嚐試過。奶奶年紀大了也管不住他,就這麼任由他野了二十年,造就了一個開朗、膽大、聰明又任性的朱啟明。至於他能考上大學,多半也全是靠他的聰明才智才有所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