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賽雙個腳尖用著力，腰根本使不上勁，而長毛和眼鏡各打開藍牙開始玩起紙牌，兩個人玩的一時興起，竟忘了旁邊還有一個滿頭汗珠的崔賽，事實上他們即算看見也不會在乎。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個小時——時間也許不算很長，可讓崔賽感覺似乎是一個世紀。他漸漸感覺胳膊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頭頂上的鋼床全是鋼條拉的網格，透過光線斑駁地照在身上。他無力抬抬頭，他真不明白為什麼要受這一份折磨，唯一明白的就是身體已經達到極限，渾身僵硬地不由自主的扭動，手腕處的毛巾也已經脫落，手銬銬的嵌在肉裏，殷紅色的血滲透了襟袖……
一個人當生命以卑微的姿態示人時，尊嚴幾乎等於零。此刻，崔賽感覺意誌已經被瓦解，最後的防線也無力防禦，他用僅僅一絲意識雙目微閉集中所有的意念，他準備再來卜一卦，可大拇指剛移到食指第二個指肚時，由於心神無法凝聚失敗了。他雙眉舒展，再次穩定心神後調息勻氣。
“依十二地支，末月為亥月，農曆為十月，卦象為坤，純陽。今日應是十月的小陽春，陰極陽生，命不注死。似乎看來問題不大。”崔賽推算完後突然意識到不對，他在想即為冥府判官，使命未盡，怎會去死，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決定再演一卦。
崔賽強忍鑽心的疼痛推演後感覺自己似乎得到一個偽命題，他認為自己有必要重新求證，否則悖入悖出的答案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他再次凝神聚氣：“彖曰：蒙山下有險，險而止，蒙……”崔賽本想再進一步尋求答案時突然沒了感覺，隻好睜開眼睛去偷眼觀察那兩個人。可能那兩人對這類折磨司空見慣，所以見怪不怪，根本沒有人會看崔賽臉部扭曲變形的樣子，就像劊子手砍頭一般，別人難以接受，而他們卻習以為常。
他並沒有放棄，眼下的困境迫使他必須提聚餘下的體力再次運指，他調整自己所有的精神，放鬆全身的肌肉，不多時手指又能動了。
“山下有險，是停，否則必為死路，上九、九二爻為陽，上為艮卦，下為坎卦，上山下水這個象，今天，初六，蒙，利用刑人，用說桎梏，以往客。“
“明白了，卦象應是指示我正處正中間，上下不易，上則險下則堅，前路未卜，不知後麵的路，直到二爻才有震，上下皆陰，發。對不錯，蒙第一爻為凶，過了就平坦了，既然這樣，是不是昭示我繼續忍下去呢。”崔賽睜開眼睛，這時他好像恢複了體力與精力，雙眼也變得炯炯有神，他心裏打定主意，一切無所謂。過了就沒事了，來吧，心一橫就這一堆一塊了。反正現在人為刀俎為我魚肉，過了這一關也許真就風平浪靜了。
他這主意倒是拿定了，可卻徹底料錯了，的確第一關過去就沒事了，可第一關，真正的第一關還沒有到來，這隻算是一個小小的前奏而已。真正的暴雨狂飆還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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