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其實早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答案,可是見到連何媽都不願意告訴我,我依舊還是生出了幾分無奈——喬江北對何媽挺好的,可是連何媽都不敢說,我覺得,這輩子我可能沒有機會知道了。
總覺得,當初的事,和喬江北為什麼會找上我,並且不顧我的意願強行改造我有莫大的關聯。
然而,就算知道了因果,可是過程我卻仍舊不清楚。
就那麼沉默的又站了一會,何媽便催我趕緊進去宴會那邊。
我打起精神,對著何媽道了謝,何媽估計也是怕我路上又被誰為難,讓我跟在她身後走過去。
我心頭微暖——不管怎麼說,何媽對我,確實是好的。
就那麼回到宴會,我能察覺到,有很多隱晦的視線從各個方位掃向我,探究,不解,羨慕,嫉恨。
什麼都有,可是,沒有人敢當著我的麵表露。
我鎮定自若的往裏走,喬江北本身就像一個發光體,都不用特意找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他的身影。
他就一個人,周圍已經沒了喬一凡,倒是不斷有人走到他身側跟他打招呼,喬江北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既不讓人覺得失禮,卻也無法讓人靠近。
我朝他走過去,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卻感覺有一道幾乎實質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恨不得將我燒出幾個窟窿。
我皺眉,順著感覺看過去,發現是那個莫二奶奶,她和我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可是這並不妨礙她瞪著我,那雙眼眸裏的神色相當狠辣,像是隨時都會暴起把我拆吃入腹。
我很快便注意到了莫二奶奶臉頰上的巴掌印——這在她回來宴會之前是沒有的,也就是說,她被那個‘很著急的到處找她,正在發脾氣的莫老爺’給扇了?
心底瞬間便輕鬆了起來,看樣子,那個莫老爺看得很清楚明白呢,知道我完全夠不上威脅,這是在惱怒莫二奶奶擅自做主,怕得罪喬江北了。
笑了聲,我隨手從穿梭人群裏的酒童手裏取了一杯香檳,巧笑倩兮的舉高手臂,隔空對著莫二奶奶做了個碰杯的舉動。
不出所料,那個女人被我帶著挑釁的動作氣得渾身發顫,差點就要失控朝我撲過來了,可是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的臉色忽然一白,卻是出乎我意料的轉身,幾乎是夾著尾巴躲入了人群。
我正有些不解,耳邊卻傳來了男人的低笑聲:“好玩嗎?”
是喬江北。
他應該是看到我的舉動,朝我走了過來,剛才莫二奶奶估計也是看到喬江北了,這才趕緊閃開了。
他的呼吸灑在我耳尖,我被鬧得有些癢,微微偏開臉,側眸看著喬江北,他眼眸彎彎,看得出來心情不錯。
見到他沒有怪罪我得罪人,我這才鬆了口氣,一口將手裏的香檳喝了,衝著喬江北笑:“挺好玩的,謝謝喬爺。”
他笑了聲,接過我手裏的空杯,又遞了另一杯香檳給我。
我接了過來,看著手裏的琥珀色酒液,晃了晃,抬起眸子看著他。
男人挑眉,似笑非笑:“怎麼?還沒玩夠?”
我搖了搖頭,心底卻總有些不甘心——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甘心,可是就是覺得,有股氣梗在胸口的位置,吐不出來,卻又咽不下去。
半響,終究是隱忍不住,我帶著幾分試探,踮起腳尖湊到喬江北耳邊低語:“喬爺,我都知道了。”
喬江北眼底帶了幾分詫異:“知道什麼了?”
“莫以言是你的未婚妻。”我看著他的眼睛,很仔細的注意著他的每一個表情。
他的反應卻不是我想象中的任何一種,反而有些沉默的看了我一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半響,喬江北伸手將我的腦袋往他懷裏按,一點也不顧忌是否會弄壞我的發型:“你這腦袋裏麵成天想的,就全是這些沒營養的事情?要是什麼事,都能一眼就看穿,那世界可就真的簡單了,蘇文靜,放棄吧,你想不明白的。”
周圍似乎響起了抽氣聲,像是誰也想不到,喬江北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對我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
可是我卻完全注意不到這些細節了,滿腦子都是男人剛才的那番話——要是什麼事,都能一眼就看穿,那世界可就真的簡單了,蘇文靜,放棄吧,你想不明白的。
他在指什麼?又想表達什麼?
“喬爺……”我想從他胸膛抬起臉問清楚。
可是喬江北卻已經先一步鬆開了我,他眼底神色帶了幾分暗沉,衝我抬了抬下巴:“別說話。”
我愣了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這才發現,視線盡頭,歐式旋轉樓梯的二樓,有一對夫妻一樣的男女正緩步朝著宴會大廳下來。
是一對氣質上佳的夫妻,看得出來都有些年歲,可是保養得很好,男人沉穩,身上有歲月積澱而來的底蘊,他的五官和喬江北有些神似,我身子微顫,幾乎是瞬間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是喬江北的父母!
在喬江北父親的身側,是一個容貌豔麗的女人,那雙眼眸和喬江北一模一樣,狹長的,帶著威懾力的眼眸,鑲嵌在女人的五官裏,沒有了喬江北的攝人心魄,反而帶出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的丈夫看著她的眼神,帶著誰都能看出來的寵溺,而女人也是一副被嬌寵壞了的模樣,在這樣的場合下,居然將食指還在嘴巴裏,帶著幾分嬌憨。
不會讓人覺得做作,反而是很自然的一個舉動,仿佛和年歲無關,她永遠是被自己的丈夫捧在手心裏的公主。
心底的震驚已經將我淹沒,然而人群裏驟然爆發開來的竊竊私語,還有那些不懷好意的注視,才是讓我徹底慌了神的根源所在。
——我的禮服,居然和喬江北的母親的禮服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