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白克旦·蒂阿麥爾,那蛇便吐出他細長的舌頭來,而且用一瞬不轉的恐怖的眼睛盯住他。白克旦·蒂阿麥爾像中了催眠術似的望著它。
蟒蛇不斷地向國王前進。白克旦·蒂阿麥爾便集中了全身之力,轉過他的眼睛,握住國王的刀,一擊,便將蟒蛇的頭斬下來了。他把那條死蟒蛇藏在一個角落裏的毛毯下麵,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刀插回鞘子中去。鋼的鐺鐺的響聲驚醒了國王。白克旦·蒂阿麥爾連忙蹶蹶地退出去了。
恐怖襲擊著膽怯的國王的心。
“誰在打鍾?為什麼我的刀在牆上擺動?無疑的,我的大臣要來殺死我了!”
他把白克旦·蒂阿麥爾關入牢獄,並且召集全體大臣開緊急會議。
當所有的人都到來了時,國王便報告他們昨晚上所有的經過,並谘詢他的大臣們關於對犯人懲罰的意見。大臣們。都因為白克旦·蒂阿麥爾聰明伶俐而對他們懷著恨意,便說道:“陛下!你親信這些曖昧的投機分子而疏遠了我們,我們原是你忠實的仆人!白克旦·蒂阿麥爾想殺死你,奪取你的寶庫,他是應當馬上處死刑的。
於是國王便命令斬白克旦·蒂阿麥爾。
受刑者的長兄便走上前去說道:“陛下!容許我向您陳述一件往事:從前,有個國王同著他頂喜歡的鷹出去打獵,為追趕一隻羚羊,他迷路在一片幹燥而炙熱的草原之中了。國王口渴和疲倦得要命了,便讓自己倒在一塊大岩石的陰影之下。”
“那裏,從岩石的頂端上有清澄的大水點滴下來。國王便將他的杯子伸過去。等杯子裏滴滿了水,他便把它拿到嘴邊來。可是那隻鷹卻突然飛過來,用翅膀一擊使杯子從國王的手中落掉了。”
“杯子滾落在地上發出鏗鏘的聲音。國王將他的幹舌頭伸到他龜裂的嘴層上添著,重新又把杯子伸過去。但是那隻鷹又一次地來把它弄翻了。珍貴的飲料被幹燥的土地吸收去了。”
“國王憤怒已極。他抓住了那隻鷹,拔掉了它的頭。過後,他懷著醫治口渴的希望登上了岩石。”
“那裏,在最高的頂上,國王看見一條很大的死蟒蛇,白日的炎熱把它含有毒質的脂肪溶解成為液體。這就是岩壁上流下來的透明的水點。”
“國王感到非常悲哀,便合起手掌來痛哭道:‘聰明的鳥兒,你把我從必死之中救了出來!誰能使你活轉來,我願意把我所有的財富的一半分送給他!’”
“唉,大王!你知道了吧?”年長的兄弟附加地說,“我這譬喻中的意思是很明顯的。不要太快宣告判決詞罷!審問一下白克旦·蒂阿麥爾豈不是更好嗎?”
夜晚降臨了,散會時並沒有采取任何決定。
第二天早上,國王重新召集他的大臣們,詢問他們要怎樣處置白克旦·蒂阿麥爾。大臣們一致地要求處以死刑。聽到了這種非常嚴酷的裁判,白克旦·蒂阿麥爾的第二個哥哥,便向國王致敬禮,說道:“陛下!容許我向你講一個故事。”
“說!”國王準許了他而準備著聽了。
“陛下!從前,在太陽永不歿落的地方,有個國王,他有著一隻鸚鵡。世界上再沒有比它更美麗的鳥了。它的羽毛像虹霓一般的閃著光輝,像寶石似的耀眼,而且尤其這鸚鵡是非常聰明的。國王很器重它,把它關在一個籠子裏。”
“有一次,那隻鸚鵡請求國王放它回祖國去,並且約定不久就會回來的,但是國王卻拒絕了它。”
“鸚鵡感到悲傷了,它憂鬱地在金籠子裏旁若無人的豎起它的羽毛來。”
有一天,一個商人帶著珍奇的物品到王宮裏來,有著各種顏色的鴕鳥的羽毛,象牙的玩具,蜘蛛網似的細絲的織物以及其他漂亮的金裝飾品。國王歎賞不止,問那商人道:“你在哪裏找到這樣的好東西?”
“唉,大王!”商人答道,“離這裏很遠的,在山的那邊展開著一片汪洋大海,在海的那邊,有著一個名叫鸚鵡國的地方。那裏不知道寒冷的,有著一些像熄滅了火的炭似的黑色皮膚的人住著。他們賣給我這些使大王非常歡喜的好東西。”
國王重重地酬報了那商人。
當商人退出去,走過那金籠子前麵時,鸚鵡叫他,向他說道:“你再到這美麗的國度裏去時,看見樹林中的鸚鵡們,請代我向它們致敬,並且告訴它們我在一個金籠子裏不死不活地被煎熬著,請問它們我要怎樣做才能夠擺脫我的束縛。”
商人聽了鸚鵡的話覺得很驚奇,便答應它請求他所做的事情。
過了幾個月之後,他重新到這奇妙的國度裏去旅行時,看見樹林中有著各種顏色的鸚鵡們,便記起那聰明的鸚鵡的懇托來。於是,他使旅行的隊伍停下來。
“美麗的鸚鵡們,請聽我說。”他說道,“在大海和高山那邊遠遠的地方,有著一隻聰明的鸚鵡,在萬能的國王的宮殿中一個金籠子裏不死不活地被煎熬著。”
聽了這些話,鸚鵡們便個個都從它們的樹高處掉下來死掉了。商人很驚奇,充滿著憐憫之情搖頭歎息,重新上他的路程了。
不久,他又回到萬能的國王的國度裏來了,走近那金籠子說道:“我從你的祖國回來,我看見你的親族,當我對它們說你在金籠子裏不死不活地被煎熬著時,它們都掉落在地上沒有一點兒生氣了。”
聰明的鸚鵡便立刻從它的宿木上掉落在籠子的底裏了。
至於那個商人,國王便命令把他斬首,然後吩咐把他那隻死鳥拿來。
國王把鸚鵡放在繡金的絲蒲團上。他在記憶中長久地現著這隻鳥的各種惡作劇和兒戲。後來他把它移到花園裏準備葬在一株榆樹跟前。
等國王把鸚鵡放到墓穴中去時,那隻鳥便振動翅膀飛上樹頂。國王在他鸚鵡的麵前驚奇得發呆了。鸚鵡卻大笑起來,向他說道:“唉,大王!我請求你放我回祖國去,可是你不願意。因此,我使用了一種詭計,如今我是自由了!你那些智慧淺薄的大臣們多麼地開你的玩笑啊!”
國王哀懇地說道:“美麗的鸚鵡,我倘使沒有了你那些愉快的饒舌和你那些賢明的忠告,我會感到非常苦惱的,回來吧!我不再關你在籠子裏了,我將為你在王座上保留一個名譽的地位。我將使你做我的總理大臣!”
鸚鵡答應他兩年以後再來,便張開翅膀飛向鸚鵡國度去了。
兩年過去了。那隻美麗的鸚鵡想帶一點什麼禮物去送給國王。有隻最年老的鸚鵡提議道:“給國王帶些白的和黑的桑樹種子去。它們有著一種非常的功效:倘使一個白胡須的人吃了黑桑樹的果實,他的胡須立刻就會變成木炭似的黑色。但是倘使他吃了一顆白的桑果,胡須立刻就又變成牛奶似的白色了。”
那隻美麗的鸚鵡又回到國王這裏來了,向他獻上桑樹的種子,並且說明它們的不可思議的效力。國王馬上叫他的園丁去種下這些寶貴的種子。
幾年之後,這些種子長出些結滿黑色和白色的果實的大桑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