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澤回答：“天下大亂、流血漂鹵——凡是怨氣積壓不散，就會有萬靈鬼哭。”
我接著問道：“怨氣？怨氣和陰氣什麼的， 有差別嗎？怎麼會積壓？”
還有一句話我沒有說出來，怕身邊的九爺臉上掛不住。
那就是：這裏可是地府啊，怎麼會有這種髒東西積壓起來？
而且看剛才那個傳送陣的駕駛，他們好像對這裏束手無策。
所以才用特殊的傳送陣將這片空間隔離開來。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要接受掃描檢查，那感覺不是和通過崗哨差不多麼？
九爺歎息一聲，正要開口，北澤卻已經搶先了一步。
他說怨氣是沒有辦法消除的。
一邊說著，北澤一邊指了指自己，說無法消除的怨氣在特殊的情況下會變成孽。但是大多數時候，這些怨氣應該都躺在忘川河底下。
忘川號稱是無根之水、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淨化能量。
所以才能夠將怨氣長久地壓製下去。
可是眼前這顯然不像是被壓製住的樣子。
我眯著眼睛仔細向下看了看，就發現深淵之中翻滾著一團團黑霧。
雖然我們距離得足夠遠，但我能夠感覺到下方的黑霧的確是在穩定地向上增長著。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我看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暈目眩，不得不後退一步靠在北澤懷裏，好半天才緩過來。
九爺拉著我離開了浮橋，然後在附近的一棟建築前敲了敲門。
他的敲擊方法很有規律，應該是雙方對口令用的特殊節奏。
果然，裏麵有一個同樣戴著鬼麵的人拉開了門，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無聲地與九爺交流了一些什麼。
很快他就點點頭，自顧自離開了。
我問道：“你們這是在交班？”
九爺點了點頭，答道：“十殿閻羅，每一個人在這裏觀察九天，然後換人。”
這麼說來，他們果然沒有辦法收拾這鬼東西。
可是找我來有什麼用呢？難道我就能對付著深淵裏頭的萬靈鬼哭了？
九爺搖了搖頭，說：“這些事情，還是要從頭說起。”
我點點頭，然後拉了北澤一下，讓他不要插嘴。
北澤雖然還是看九爺不順眼，但好歹知道輕重緩急。
作為我的守護神，但凡與我有關的事情他是最在乎的了。
所以，北澤一搖身，就恢複成了黑貓的形態，懶洋洋地在我的腿上趴了下來。
九爺沒有立刻開始說話，而是沉默著斟酌起來。
他的鬼麵上什麼表情都看不出來，周身的氣息卻好像暴風雨的前夕一樣陰沉壓抑。
半晌之後，九爺說：“單刀直入地說，方小姐是地府最大的救星。你應該注意到了，深淵之中的怨氣正在逐漸上升。剛才那……守護神提到說，怨氣被壓製在忘川底下，其實不全對。”
九爺說，忘川下的怨氣隻是暫時被壓製，最終都會被引導到一個叫做“天盡之淵”的地方。
這個天盡之淵，就是我剛才看到的懸崖。
而九爺所說的地府劫難，就是怨氣即將從天盡之淵倒灌進入地府。
如果這一切真的發生，那不僅僅是地府，陽間也會徹底變成無人的死地——這個世界最終會被怨氣吞噬，歸於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