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玦豈會不知宋琰是強忍著竊笑,她故作正色道:“以為我是好糊弄之人?碗碟放置了黃連會有苦味?分明是你是你使壞,將黃連丟入了湯中,害此湯失了本味!”
“冤哉!”宋琰大呼冤枉,將湯勻入了另一小碟中,遞至其跟前,要其一試。
果是,口感頗佳,雲玦又淺嚐了幾口,而宋琰則是如實說到:“奴婢可不敢廢了這原本合王後口的濃湯,隻是將那小蝶浸於黃連湯中,使其浸染了些苦澀之味,為的是以此對大小姐施以小小懲戒。”
“懲戒?”雲玦大為不解地望著她,而宋琰則覺自個言語有失,低下身到:“奴婢焉讓敢有懲戒之意,隻是欲讓王後知曉,你今日是苦了奴婢,奴婢急的都恨不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尋大小姐蹤跡。”
幾滴淚珠垂落,雲玦則是打趣到:“你我情如姊妹,是否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宋琰不曉言語深意,惘然不知所措的頜首應著,而雲玦已是說到:“那好,此苦味之湯也當有你一份!”
言語間,她將湯碟推至了宋琰跟前,宋琰上下打量了一番,見雲玦半含笑,並無饒過她之意,不得已,顫顫的舀出一勺,又故作不慎灑落了一些,猶如服用良藥一般,閉目蹙眉。一小勺下腹,雖覺苦澀,倒也不算是強人所難。
而雲玦,裝作是享用濃湯,實則不過是用衣袖遮掩其竊笑。
宋琰又一次顫顫舉起小勺,她則是攔下到:“好了,我也不過是略施小懲,看你下次是否還敢如此待我!”
宋琰如釋重負,幾近是將小勺急切丟入碟中。
腹中無饑腸轆轆感後,她又一次相問今日當真是在院中一角睡了多個時辰。
“我欺瞞你作何,若是你不肯信,日後你與我形影不離,無時無刻不在我身側可好?”她一時啞然,隻餘下奴婢不敢四字,便暫出了殿內。
雲玦不曾袒露實情,並非信不過宋琰,而是此刻她也思緒正亂。父親與慕容瑾所言,截然不同,必是有一人有所欺瞞。憑心而論,她更信代王所言,否則,為何二十餘年間,她過問慕容貞之事時,為何雲玦無一回不動怒?相府之內,也無人與她訴說當年郡主如何。而前世,由這代地被押解至長安處以淩遲之刑,雲舉至始至終都不曾現身,而獄吏待她更是下手頗重。細想來,若父親對自個尚有憐惜之意,也不至於舍她隻身來此代郡,無護她周全之人。
約莫半個時辰後,雲玦手執著一卷書,坐於榻上,宋琰則是在一側侍奉著。
猝不及防間,傳入了幾聲鳥鳴,雲玦正怪異,此殿從未有過稚鳥落於屋簷上,更不必言是脆鳴聲了。
而宋琰已是懇請到:“鳥兒太不知趣,擾了王後安寢,奴婢這就將其趕了去。”
未待雲玦應允,她已是疾步而出。可那方才的鳴叫之聲卻是漸無。
宋琰離內室並不久,然待其再入內,依舊翻閱著書卷的雲玦疑惑問到:“方才我去了殿外,本想著一瞧那稚鳥是何模樣,卻不見你身影,不曉你去了何處?”
應是入夜寒氣重了,她摩挲著雙手,遲疑了再三,近其耳畔低語:“今日,奴婢在王宮之中尋王後,恰不巧遇了與我同是焦慮不堪的張將軍。張將軍言他有急事求見大王,可過問了一幹侍從,均無所知代王隱匿在何地。晉陽候知大小姐也難覓蹤跡,顧我二人分頭各自找尋。方才那鳴聲便是他發出的,張將軍隻是過問奴婢,王後是否回殿,而不久之前他也才在宣殿見了代王,代王說在王宮之中時候久了,便獨自一人去林苑中馳騁了一番!”
想必張易是多有不信,可他又豈敢有質問之言。
“那你可問晉陽後,求見大王是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