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
“衝啊!”哲仁嘉錯千總揮著手,揮著刀,瘋狂地喊著:“衝啊!”
馬隊又衝過來了。
李冬生趴在森林邊上,盯著前方模糊的馬隊人影,正要射出第二梭子機槍子彈時,他的手忽然停住了。他看見了在敵人馬隊後邊飛奔過來一匹快馬,而且,他聽見了馬上的人那洪亮蒼老的喊聲。“停住,停住……孩子們……停住……”這是老人洛桑旺階千總的聲音。李冬生放下了按在機槍扳機上的手指,朝連隊喊著:“停止射擊!”老洛桑旺階千總單人匹馬趕到了。他催馬越到藏人馬隊前邊,擋住了馬隊。馬隊停住了。
洛桑旺階千總奔到哲仁嘉錯麵前,大聲地說:“下馬,放下刀!你們找死麼?”
哲仁嘉錯一怔,他惡狠狠地盯住洛桑旺階千總。但當他看到的隻是千總本人,沒帶馬隊時,他心裏一陣陣發蒙。他自己也明白,這個仗再打下去,隻有打光了自己的人,決討不到一點點便宜。想到這裏,他垂下手,手中的刀剛剛要插人鞘內……
魏七奪過來了。他看著洛桑旺階千總,冷笑著說:
“好雜種!”他揚起手中的二十響盒子槍對準了老洛桑旺階的胸前打了一連串的子彈。
洛桑旺階千總沒來得及說出話來,在馬上晃蕩了幾下,一頭栽下馬去。
魏七撥回馬頭,朝來路上如飛奔馳而去了。
。
“你往哪裏去?等一等……”哲仁嘉錯千總眼看洛桑旺階倒下來,心裏一陣不安,還沒來得及有什麼表示,魏七逃跑了。他這才感到不妙,連忙一麵朝魏七喊著,一麵鞭打著馬匹,緊跟上魏七的馬,飛馳而去。
“人無頭不走,鳥無翅不飛”,這一下子,藏人馬隊紛亂了,有些人已經失掉了馬匹,摔倒在地上喘息著,有些人連忙下了馬,扶起洛桑旺階千總;有些人卻鞭打馬匹,想和哲仁嘉錯千總一起逃掉。他們全忘記了紅軍就在森林子裏。因為紅軍不會打死他們,這一點,他們有過許多次經驗了。
“回來!”老洛桑旺階躺在地上,看著馬隊,聲嘶力竭地喊著。
哲仁嘉錯剩下的馬隊都聽話地停下了。
這時,李冬生帶著全連衝出來。他一麵扶起洛桑旺階,一麵朝藏人們擺著手,一麵命令著連隊:
“向逃跑的開火!”
立刻,無數條槍噴出火舌,像一道烈火的光,向剛剛跑開的兩匹馬射過去。
緊接著,幾個有槍的藏人馬隊裏的青年也朝著那兩匹馬開了槍。
這一排排火光噴射過去,陷入黎明前的薄霧中,也不知道是射中了誰。
李冬生沒有管那麼多,他隻是扶住了老洛桑旺階,緊張地輕輕地呼喚著:
“老爹,老爹……”
洛桑旺階無力地睜開眼睛,顫抖地從胸前摸出了染滿了鮮血的小紅布包裹——包著王二田那兩把短短匕首的小包裹,遞給了李冬生。他嗓子裏在骨碌骨碌地發響。半晌,才困難地瞪住了李冬生,斷斷續續地說:
“啊?紅……軍……連長,後邊……後邊……有……有……有……”
“什麼?老爹,你說什麼?”李冬生聽不清楚,著急地問。
“有……”洛桑旺階的喉嚨裏又骨碌了兩下,他垂下了頭,不再言語了。
“老爹,老爹……”李冬生喊了兩聲,才想起來一件重要的問題,急忙大叫著:“蔡家瑁!”
蔡家瑁摸了摸洛桑旺階的胸口,又翻開了洛桑旺階緊閉著的眼皮看了看,搖搖頭朝李冬生說:“沒法子治了。已經犧牲了。”
“什麼?”李冬生發火了,“再看看,你這個粗心家夥。”
“連長,”蔡家瑁愁眉苦臉地說:“你看老爹的瞳孔,都散光了。”
李冬生沒有回答蔡家瑁的話,默默地放倒了老洛桑旺階,又默默地站起來,叫過通司來,大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