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玉樓讚道:“好詩,好詩,六弟即興吟詩好文采。”江子越反倒不好意思了:“在四哥麵前賣弄文采,讓你見笑了。”雪下得越來越大,江子越提議找個地方避避雪,不然馬上就成了雪人,兩人找到了一個岩壁下,這個岩壁竟然有個洞,看樣子還能住人,但是這個洞卻好像不是天然形成的。兩個人也沒有計較這麼多,誰會吃多了沒事跑山上挖個洞,兩人就在洞口處避雪。兩人就在洞口一麵賞雪,一麵說著一些江湖軼事。
時已將至正午,雪慢慢地下小了,紛紛揚揚地飄著,狄玉樓看著這些紛紛揚揚的雪,興致來了,自懷中拿出玉笛,吹起笛來,曲子就叫《大雪》,曲調豪邁激揚,亢奮人心,聽得江子越豪氣千丈,對狄玉樓道:“四哥,你吹笛,我來舞劍。”狄玉樓大笑好,於是狄玉樓吹笛,江子越舞劍,加上這雪景,好一幅雪中舞劍聽玉笛的畫麵。
兩人正專心致誌地吹笛舞劍,突然洞前雪動了,轉過身來了,雪怎麼會動?又怎麼會轉身?但是狄玉樓卻是真真實實,的的確確看見了,本來他以為自己眼花,但是這的的確確不是他眼花。江子越見狄玉樓突然停止了吹笛,轉過身來,看見狄玉樓呆怔的神情,順著狄玉樓的目光看過去,他也呆住了,這麼大的雪,山上竟然有人!這個人竟然就站在洞前,自己兩個人在洞口竟然沒有察覺,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個人全身堆滿了雪,至少一尺高,連眉毛上都是雪。
江子越越看這個雪人越覺得眼熟,但是卻一時間想不出來,突然,雪人動了,雪紛紛落下,那個人用力一抖身體,雪全部掉下來了,江子越也看清了那個人的麵貌,江子越和狄玉樓驚呆了,這個雪人竟然是楚天情,竟然是楚天情!
江子越和狄玉樓都吃了很大一驚,這麼大的雪,楚天情就站在雪中一動不動,這讓他們想不通楚天情為什麼這麼做,他們難以理解。楚天情一步步朝玉樓走來,江子越和狄玉樓都隻剩下錯愕,完全不知道楚天情要幹什麼。
楚天情走到狄玉樓麵前,竟然拿過狄玉樓手中的玉笛,然後自顧自地吹了起來。楚天情吹得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江子越和狄玉樓靜靜地聽著,天地隻剩楚天情吹笛的聲音。
年少夢念容顏
碧落湖邊初相見
回憶點滴在心間
散落似霜雪
回首黃泉難相見
舊夢已逝情已遠
浮生已過經年
回眸不知玉人何處去
寂寞舊物心中握
夢裏孤燈伴雪落
你一笑輕風細雪
笑盡我半生落寞
夢到盡頭無人眠
誰人心事零落
瀟瀟風雨盼流年
碧落湖邊深思念
波瀾萬千
銀色流光浮現
回憶依稀可辨
一枕黃粱空白錯
寒雪孤風淚婆娑
苦雪伴餘年
白駒過隙
時光荏苒
天下有雪紛紛過
落燼夢裏不成歌
楚天情吹的曲子曲調哀傷淒涼,楚天情的臉上看不見的悲傷在蔓延,所有的情緒都在笛聲中,江子越聽著笛聲越聽越難過,眉頭緊鎖,心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陰雲似的,又好像在下著雨。狄玉樓聽著笛聲完全是另一種表現,狄玉樓一開始隻是蹙著眉,到後來竟然無端地流下淚來,隻見狄玉樓臉上清澈的淚水在臉上流淌著。
江子越看著狄玉樓的臉表示不可思議,四哥竟然被這笛聲吹哭了,這怎麼可能?他不相信,但是他不得不相信,因為他也開始哭了,他一摸自己的眼角,便有了液體留下來,原來自己早已經有淚,隻是未流下而已。
楚天情一曲吹完,將玉笛還給狄玉樓,狄玉樓呆問道:“十少,你這首曲子叫什麼?”楚天情麵無表情淡淡道:“《天下有雪》”,仿佛剛才吹笛的人不是他一般,但是楚子越卻能清淅地感覺到楚天情的心在下雪,楚天情的眼睛在下雪,因為楚天情的整個天下在下雪,若不是整個天下在下雪,又怎麼會是“天下有雪”。
狄玉樓拿起笛吹起來,吹得還是楚天情吹得那曲《天下有雪》,狄玉樓按照剛才所聽,用心吹奏起來,狄玉樓吹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始終吹不出楚天情那樣的哀傷的音調,那樣催人淚下的曲子,狄玉樓吹不出來,雖然狄玉樓把《天下有雪》的每一個音符都吹對了,但是始終差了點什麼,比不上楚天情所吹奏的《天下有雪》那樣令人心傷,令人為之哀慟,後來狄玉樓終於明白,楚天情是用心在吹《天下有雪》,而自己不過是和其他人一樣而已,自然不若楚天情那般悲涼、那樣催人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