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看了一眼,“嗯,我爹爹就住在裏麵。你一個人進去吧,我們在這裏等你。”
我走了幾步又返回來,拱手問道:“敢問令尊如何稱呼?”
疾風嘴角一抽,“清風。”
我一揚眉,毫不吝嗇地稱讚,“好名字!”
“篤篤篤!”我敲了敲木門,屋內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請進。”我推門而入,屋內擺設極其簡陋,一張單人床,臨窗而放的一方書桌,僅此而已。書桌前坐著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那男子背對我看不清麵容。
我輕咳一聲,男子緩緩轉過身站了起來。
那男子年過五旬,麵容剛硬冷峻,身材高大魁梧,眼神銳利,他將目光投向我時,我覺得仿佛一把利劍破空而來。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的問道:“可是長門的前門主清風前輩?”
他弧度極小的點了一下頭,“叫我清風即可。”
我從善如流地叫了聲“清風”,心中默默道:你的形象跟你的名字可一點兒都不配,我以為你應該叫寒風或者暴風。
“你要回去嗎?回到你的家鄉。”他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一絲起伏。
我心髒一縮,意識到什麼忙追問道:“你也是?”
清風“唔”了一聲,繼續道:“我鑽研了四十多年,現已找到回去的方法。你隻需在滿月之下入睡,再配合我鑽研出的陣法就可以回去了。”
他又問了一遍,“你要回去嗎?”
我心髒狂跳,一時間心亂如麻,完全理不出頭緒,在房間裏來來回回兜了好幾個圈子才驀地站定,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回去?”
“我原來的身份是名孤兒,生性淡泊所以到死的時候還是孑然一身,況且---”清風摩挲著左手無名指,我這才發現他的無名指上帶著一枚做工繁複的銀戒。
我聽到清風用他那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早已把心留在了這裏,回去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他的語調依然平穩,但在我聽來卻透著一股濃濃的眷戀,他本人或許不覺得悲傷,卻讓聽的人心中泛酸。
我忽然感覺原本壓在胸口的那沉甸甸的東西消失不見,我籲出一口濁氣,頓悟了。
我感覺靈台一片清明,盤膝坐下,雙手合什道:“貧尼已斬斷前事舊怨,多謝大師指點。貧尼甘願留下,青燈古佛,侍奉大師左右。”
清風瞥了我一眼,道:“你還真如遠之說的那般。”
我還未想明白他話中的含義,便覺一股強勁的氣流迎麵撲來,我頓時被帶飛到空中,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從木門斜飄了出去。
然後,我就跌入一個熟悉的懷中。
我掏出一顆鬆子糖塞到神藥嘴裏,笑道:“反應不錯,嘉獎你的。”
神藥含著鬆子糖,咯咯一笑,“小篆你盡管摔,無論怎樣我都能接住你。”
疾風望了眼重新緊閉的木門,好奇地問道:“我爹爹給你說什麼了?”
我目光一寒,冷冷道:“知道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
疾風一掌拍在我肩上,惡狠狠道:“別給我裝,快說!”
我忙躲到神藥身後,探出一顆腦袋,“別忘了你有求於我。”
疾風立馬笑得跟朵花似的,“哎呀,開玩笑嘛,你不願說就不說好了。”
下山的途中,我問疾風他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疾風說他剛出生沒多久母親就過世了,所以他根本對她根本沒有印象。
當疾風告訴我他母親名叫莫巫的時候,我覺得心中湧起一陣悲傷。
我捂著胸口腦海中浮現出離開時清風孤獨地站在茅廬裏的情形,一些當時沒有注意到細節也清晰地呈現了出來。
比如說,當時書桌上放著的是一副女子的畫像,那畫中的女子應該就是莫巫了吧。
我不知道明明愛人已經不在了,清風為什麼還能天天麵對愛人的畫像?難道他都不難過嗎?如果是我,在愛人離開後,我肯定沒勇氣接觸有關她的一切事物,因為一旦觸碰到肯定心如刀絞。隻不過我始終不是清風,自然也無法了解他心中的想法。
我帶著淡淡的憂傷回到長門,在我打算獨自咀嚼那憂傷的滋味之際,我遇到我宿命中的克星。
隻見佟長老身穿大紅色曳地長袍,外罩草綠色輕紗小褂,耳畔一朵嬌豔欲滴的波斯菊,他神情淒然雙目含淚,緩緩向我走來,路人見狀大叫一聲,紛紛上躥下跳四處躲避。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佟長老垂淚道。
我麵無表情轉過頭對神藥道:“打暈我。”
神藥“哦”了一聲,一掌劈在我脖頸處,我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