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汪清澈的泉水從怪石嶙峋得假山緩緩流淌而出,滋潤了滿池白玉清荷,溢了滿苑荷香。
胡蝶居於蓮語苑這些日子,無人來擾,歲月靜好,似乎感覺不到歲月的流逝,若非醉紅樓的晚秋姑娘前來打亂一池春色,這安居銷魂居一隅的蓮語苑怕要成為寧靜之地了。
昨日尚是花苞的小荷今日竟已緩緩綻放,粉中微微泛著淺白,隨著春風微微顫抖著,昨日嬌花已盛開,若非如此,每日見著滿池清荷怎能感覺到歲月的流淌。
看著落花隨流水,胡蝶不禁稍稍歎了一口氣,離雅韻會已然月餘,音訊全無,柳眉輕皺卻也隻能耐心等待。
前院四娘忽而讓小丫鬟捎來話,說是醉紅樓的晚秋姑娘到了,詢問胡蝶是否相見。
若是一般同道中人,不見也罷,但是這晚秋也算是熟人了,登門拜訪,要是拒之門外就不太重禮數了,雖說胡蝶向來不拘世俗之禮,但還是點頭答應了,讓小丫鬟直接把人帶到了蓮語苑。
美人尚未入目,隨風而來一陣香味,胡蝶微微皺眉,玫瑰香固然好聞,卻濃鬱得打散了一池蓮香,渾了滿室淡雅,當真令人歡喜不起來。
來者是客,且還是熟識之人,胡蝶自不會將心中不悅寄在臉上,起身笑臉相迎道:“原是晚秋姐姐來了”。
晚秋笑了笑:“想不到胡蝶妹妹居處如此幽靜,讓我一頓好走,這才晚了些,妹妹等久了吧?”。
胡蝶請晚秋入座,親手倒上了一杯茶:“這蓮語苑是僻靜了些,怕是把晚秋姐姐的腳都走累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晚秋纖纖玉指微抬,削蔥似的玉手塗著豔紅的蔻丹,恰到好處的嬌豔,輕輕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卻傳來一聲淺笑,胡蝶倒是有些不解的問道:“可是蝶兒茶藝草草,讓晚秋姐姐見笑了?”。
清荷隨風輕顫,花開清雅,不知是佳人晚秋,還是美人胡蝶更勝一籌。
晚秋放下手中瓷杯才說道:“我笑的不是茶而是人,外麵無知之徒皆傳言,妹妹容貌盡毀,甚至是香消玉殞,當真是可笑之至的流言蜚語”。
胡蝶聞言隻是莞爾一笑,認真看著碧黃色的茶水,似乎茶水中能看出一朵花來。
胡蝶等著晚秋餘下話,不過片刻,晚秋果然再次開口說道:“妹妹如今聲名迭起,眾人皆說,你舞藝超群,但於我而言,你一舞未完,何來淩駕於我之上的說法,這男子一見到美人,難免忘乎所以,看來這世間多是以貌取人之人”。、
晚秋手中白釉纏枝蓮葉瓷杯輕輕端於眼前,似乎在細細打量什麼。
胡蝶一挑眉,晚秋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是專門來此蓮語苑挑事的,不過是因為自己借著她的名聲出了一回風頭,就迫不及待的前來興師問罪,當真是可笑。
胡蝶柔弱無骨的身子往白狐錦鋪上一靠,臉上露出一絲慵懶:“互惠互利,僅此而已,你又何必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我又不是你的恩客,難不成你還指望我憐香惜玉?”。
胡蝶不以為然的語氣激起晚秋心中的憤怨,此次花魁之爭借著自己名聲大出風頭,連帶著把自己踩入泥底,現下竟又與自己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