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追憶(上)——鍾家(1 / 2)

天空陰霾,天際邊那最後一絲光亮頑強的將雲層鑲上一縷金邊後也漸漸的消失了。

蒼穹下,古道邊,一老者凝視著頭頂那翻滾不息的雲層,麵有鬱色,片刻,他收回目光,似有幾分不解,最後化成一絲苦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喃聲自語道:“這天氣怎地如此怪異。”

……

雷鳴,有風起,古道兩旁的樹木也隨之搖晃了起來。半空中,慘白的雲層頓時像是被潑墨了一般,越來越黑,越來越沉,躁動的烏雲時而張牙舞爪,時候幻化成各種飛禽猛獸,馳騁奔走這天地間,不可一世。

“爺爺,我們還是趕緊趕路吧,要不然又得淋雨了。”

說話的是老者身後的一少年,看約十五六歲,身著一灰衫,肩上背著一包裹,此刻正用衣袖擦試著額頭。

老者回頭看了一眼那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柔色,溫和說道:“小軒,無妨的,你看這條路,一眼望不著頭,想必也不會有避雨的屋舍,爺爺年紀雖大,但也不是嬌貴之人,這點雨算不了什麼。”

那個叫小軒的少年剛想說話,隻聽見老者繼續說道:“隻是這些年苦了你了,一直跟著爺爺四處飄泊,居無定所。說到這,老者頓了頓,似乎被那遙遠的記憶觸動了什麼。情緒有些激動,低頭歎息一聲接著道:“本不該這樣的,想當年你也是鍾家三少爺,應該過著……”

“爺爺!”

一聲略帶生氣的叫喚,卻是那少年打斷了老者的話。

老者住口不說,慢慢抬起頭看著他,隻見眼前這少年微皺著眉頭,一雙明目炯炯有神,此刻正直視著自己。

少年年紀雖輕,但目光卻是那般的堅韌。

老者麵上流露出一種複雜的神色,轉頭沒去再看那少年,隻是抬頭看著那越發黑沉的天空,慢慢的沉默了下來,而過往的點點滴滴在這沉默中漸漸浮現於眼前。

……

廣袤神州大地上,山川河流數不勝數,地形也是千奇百怪,中原地區由於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自然是最為富饒,然而在一些偏遠之地,若能得一座好山,傍一汪好水,也能繁衍出一片興旺,在南方,就有這樣一處興旺之地,名曰清河鎮。

清河鎮,說是在南方,卻是已到極南,因為小鎮再往南處,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雖有傳言,大海的盡頭也有人煙,但數百年來,那些去往深海處最為傑出的水手卻是一個也沒有再回來,又因最近百年間,鎮上人們發現在沿海的十裏開外,盛產著許多海魚蝦貝,尤其是一種厚甲斑魚,此魚肉嫩味鮮,深得人們喜愛,也在那時,各地來往小鎮的的商隊開始漸漸壯大,小鎮也在這百年間開始興旺繁榮,而鍾家,可謂清河鎮上第一大戶。

這百年間,在鍾家曆代尤其是現任家主鍾泰的勵精圖治下,鍾家幾乎掌控著鎮上一半的船隊,來往商隊采購的海產品也有將至一半來至鍾家,興盛程度可見一斑。

鍾泰膝下有三子,長子鍾文書和次子鍾文武為孿生兄弟,而十八年後才得第三子取名鍾文軒,此時鍾泰已年近五十。老來得子的喜悅加上鍾文書鍾文武兩兄弟日益成熟,已漸漸有獨當一麵之勢,鍾泰對這珊珊降臨的三公子更是喜愛有加,而在鍾文軒對小時候有限的記憶裏,也確實如此。

隨著時光流逝,鍾文軒也慢慢長大,很快,鍾家人就發現,與鍾文書的知書達理,鍾文武的勇猛矯健不同,這三公子在學習上似乎並未繼承他兩個哥哥的天賦,於文於武都不甚精通,漫長的成長歲月中,他更喜歡和同齡夥伴們一起玩耍,有時也會對著海灘上的小蟹小龜嗬嗬傻笑,隻是在日常的待人處事上,鍾文軒也並沒有過失之處,鍾家人也就漸漸釋懷了,反而對他更加疼愛。不管這小家夥資質如何,鍾家不還是有文書文武兩兄弟嘛。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如鍾家上下所料一樣,鍾文書鍾文武在經商待人之道上天賦異稟,很快就成為清河鎮上年輕一代的翹楚,在接替鍾泰手中產業後,鍾家似有變得更大更強之勢——若不是那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想到這裏,雖然事隔多年,老者蒼老的麵龐上還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或許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一直是他揮之不去的噩夢吧。

他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天正值鍾泰六十大壽,而他,正是鍾家的老管家。作為鍾家一代元老,這大半輩子見證了鍾家的繁榮發展,但他本人卻不姓鍾,他本名沈萬黎,一個外姓之人,能做到鍾家三代管家,憑這份資質,就連鍾泰也要敬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