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紫色的叉形閃電剛過，雷聲又一次震響北氓山。
山道上，一老一少撐著一把破舊的油紙傘緩緩前行，油紙傘有些泛黃，傘麵上的百鳥朝鳳圖早已模糊不清，隻留下了半個鳳凰身子，鳳爪的位置還有幾個大小不一的破洞，外麵大雨裏麵小雨，少年不著痕跡的把破洞轉到自己這一邊，任憑雨水落在背上。
“桓兒，都是爹沒用，這些年苦了你了！”
楚雍和一臉悲苦，黝黑的臉上充滿了褶子，三十多歲的他看起來比五六十歲的人還要老，走兩步都要咳嗽幾聲。
他本是楚家少有的天才，十五歲鑄就星魂成為煉氣士，十八歲貫通九大經脈突破凝元境，獲得家族至高功法六盤心經，成為下任家主的有力競爭者，二十四歲晉級知命境七重，實力位列家族第三。
可就在他躊躇滿誌的時候，巨大的災禍降臨到他頭上。
十年前，他奉命押送家族的一件重寶，一群黑衣人突然衝殺出來，一場大戰，重寶被搶走，二十多個家族子弟被殺，妻子至今下落不明，而他也被殘忍的震碎星魂，變成了一個廢人。
天才變廢物，少家主的位置首先被除名，緊接著田產被征用、奴仆被遣散、家私器皿全被沒收，之前給的各種賞賜也是能賣掉的賣掉能搬走的搬走搬走，父子二人發配北氓守山。
北氓山是一座空山，因為土質不好什麼都種不了，被家族荒置，派他看守那裏，實際上就是變相的讓他自生自滅。這些年他托了無數人打聽妻子的下落，可都是石沉大海，如果不是有個旁係的兄弟一直幫襯著，恐怕早就傷重而死了。
眼看兒子已經過了十五歲的年紀，可始終沒有收到家族洗禮的通知，今天去問才知道，他的名額已經被人頂掉了，想要參加隻能等明年再說。
洗禮是成為煉氣士的前提，越早對個人的發展約好，而且洗禮凝聚星魂的概率並不高，就算資質如他，十三歲參加洗禮，直到十五歲才成功。
“多大點兒事！”楚桓拽了拽因雨水打濕貼在身上的麻衣，嘴角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大不了明年唄，反正時間有的是。”
“糊塗！”
楚雍和兩眼一瞪，哼道：“早一天鑄魂，就能早一天修煉星力，你是我楚雍和的兒子，如果是事都落在別人後邊，還不如死了算了！”
楚桓忙一臉陪笑道：“是是，父親說的對。”
“都是為父連累了你啊！”見兒子如此懂事，楚雍和重重歎了口氣，眼圈微微有些泛紅：“要不，我再去求求你二伯……”
二伯楚易，與父親同父異母，十年前還隻是在父親身邊打雜，如今父親落魄，他已經貴為家族的外務主事，位高權重。
“不用了，二伯什麼人您還不清楚，找他又得讓他奚落一通，本少天資聰穎，是注定的真龍，早幾年晚幾年沒什麼大不了的！”
……
服侍父親回房，等確認他睡熟之後，楚桓翻身從窗台躍出，直挺挺的鑽進大雨裏，一口氣衝出半個多時辰，直跑到後山的斷崖才停了下來，累得氣喘籲籲，雨水灌進鼻子裏，不停地打著噴嚏。
“賊老天！你十年前害我父親受傷，害我母親失蹤，現在又害我不能洗禮，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你給我說出來！”
“說出來……說出來……”震蕩的回音在夜空裏傳出很遠。
“你讓我父親成為天才，為什麼又讓人毀了他，為什麼？”
“你讓我出生在這個世界，為什麼又要讓我經曆這麼多的磨難，為什麼？為什麼！！”
瘋狂的雨水傾瀉在他漲紅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更加狼狽，隻有梗著的脖子，在雷雨中挺立不屈。
“呼，喊出來舒服多了。”
長長呼出一口氣，楚桓大喇喇的坐在一塊濕透山石上，任憑狂風暴雨卷過。
哢嚓——
紫色閃電在附近炸響，下麵的山穀也隨著露出一點亮光。
“什麼東西？”
楚桓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想看清下邊是什麼，無奈天氣太黑，山穀又深不見底，大晚上的放眼前都未必知道是什麼。
“是我眼睛花了？”撓撓頭，楚桓決定再仔細看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大石上，目不轉睛的望著剛才那個方向。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就在楚桓擦雨水都快要把臉抹腫的時候，那道微弱的光芒再次閃現。
“真有！難道是什麼寶貝？”
一股狂喜湧上心頭，如果真是寶貝父親的傷就有救了，聽經常來送藥的四表叔講，父親的傷需要好多好多名貴的藥材，賣了它不就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