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晚去,正巧不遠處有家客居。二人要在此歇宿一晚,明早趕路。要了兩間上等客房。店家見有生意上門,好生招待,一時熱情過了頭,道:“既然是連理夫妻,何必要兩間房呢,也好省一筆銀子。”
二人聽得臉紅,相互一視,又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好自顧上樓。那句話仿佛拔牙後留下的空,讓人不舒服。岩達感到心仿佛被重重打了一下,此刻正跳的厲害。
韓倩道:“別囉嗦,讓你怎麼著就怎麼著。還怕我們短你錢不是。”
店家隻怪自己多嘴多事,連連應諾,“小的多嘴,小的隻管賺錢便是了,要兩間客房更好。二位客官好生歇息。”說完一溜煙下樓去了。
岩達正欲推門,隻聽得韓倩嬌聲道:“岩大哥,我一個人有些怕。”
岩達道:“別怕,我就在邊上呢。”韓倩這才微微一笑,點頭示意不怕。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岩達從窗外望去,屋簷上一字向下掛著的四個燈籠紅彤彤的燃著,燭火一竄一竄的,很不安分,正如他的心。他默默念著韓倩的名字,一遍一遍的,自覺地如詩歌般美妙,“人勝其名,她更美妙。”
正思間,響起一陣敲門聲,岩達以為是店小二,沒好氣前去看門。
迎來的卻是韓倩,端著盆溫熱水。岩達又驚又喜,忽然覺得方才的敲門聲輕柔舒緩,恨自己沒多聽一會。韓倩笑道:“岩大哥,我把你的洗腳水打來了。”說時已繞進屋了,岩達心頭感到溫暖,傻傻的立著動也不動,這些風雨獨行風餐露宿,哪裏有人這般關心自己,把自己掛念在心裏。待他反應過來,韓倩早回自己房裏了。岩達往日裏因看破人世而冰冷的心在此刻仿佛久凍的河水讓春日的暖陽融化了,熱乎乎的。雖然還是夏天,但他心裏不覺得熱,隻有舒適,感動的一夜睡了又醒,把和韓倩從認識開始的情境又回味一番,接著睡去。
隻道夜幕降臨時分,崔錕季影和容天季彤四人也早回了大宅院。
久晴的夜裏,有明如銀盤的月亮,有輕如細紗的白雲,有柔如戀人之吻的軟風,更有著景致下的甜言蜜語。
在涼亭石桌旁坐著的是崔錕和季影,在後園假山上賞月的是容天和季彤,好動的上官湘正和木巢圍著大宅院漫步。唉,唯獨雪精兒不能成雙成對,索性就不來湊這熱鬧,此刻她正在忙些什麼呢?她取下掛在頸脖上的護身符,對周明的思想無以複加,陷入沉思,和周明的往昔曆曆重現。沒多久,又把護身符重新係好,收拾了心情,默默的出了房門。
吱的一聲,大宅院的門打開了,原來是雪精兒出來了,邊走邊說,“瞧你們手牽手,還摟摟抱抱的,自以為快樂無比,其實不知道有多難看。我自己找個好玩的去處,才懶得理你們呢。做什麼事都丟下我一個,哼!——咦,大山腰上怎麼會有火光呢,還在動。”雪精兒看到正前方老遠處的半山腰上有兩點火光在黑夜裏閃動遊移,一會又沒有了,一會兒又出來了,仿佛是天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她不知道是茂密的樹林偶爾擋住了光亮,甚覺新奇,要上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