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楊樹林月下遭偷襲隱士山夜深落懸崖
這隻不過是個出師有名的借口。天知道——更有他自己知道——任血英的真實目的絕非如他說言的那般大義凜然。或者說,為天下做大事不妨順帶著為自己做私事,這似乎是一切人行事的規矩。不過,有時候實難分清是為私事而行公事,還是借公事順手了結私事,或者這二者根本就是一箭雙雕。天下之事非有此三類之例外也。
任血英恐怕該歸到第三類。江湖早有傳言,黑童邪老前輩臨終前傳給了他的二徒弟——隱士老人一張二龍秘籍藏寶圖。這一張世人仰慕的珍圖,不僅有俠蹤無影派的絕世武功,而且詳細標注了那批失落百年的巨額珠寶的埋藏之處。實在讓人垂涎三尺!
任血英見前來的兩個武士身負重傷負傷,甚為不解,厲聲問道:“你等如何這般狼狽?”
那武士頭唯唯諾諾,頭不敢抬,目不敢視,低聲道:“稟盟主,季飛季大俠一行正巧路經楊樹林林,屬下等不讓過,好言相勸請他另行擇道,他不但不聽,還和他那兄弟一齊打了上來……”
任血英聽了回報,讓他二人退下去好好養傷休息。自己倒思慮起來,這季飛緣何此時出現在隱士山,果真如他說言正巧路過,“他雖退出江湖十多年,但畢竟是一代大俠,早年與隱士老人也有些交往,他若插手,我們此行又要多生事端了。不過,我與他早在二十多年前便結下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今日莫非就是天賜的良機,讓我好今夜與他做個了斷。你們意下如何?”
在場的楊一魂和安道樂思索一番,點頭稱好,任福想了想道:“方才武士回報說季飛一行今夜留宿深山,我們不妨深夜奔襲,打他個措手不及,殺他個不知不覺何妨?”
任血英大為讚賞,立即吩咐道:“任福,你速去通報各個路口,傳我命令,凡見季飛或其家人,一律就地格殺勿論。”任福應聲而去。
任血英又吩咐道:“楊一魂、安道樂,你二人速挑選二十多高手深夜偷襲季飛一行,借此良機,報了大仇,萬萬不要失手。提季飛的人頭來見我。——此事不要聲張,隻率武功山的人去便是。”楊一魂、安道樂應了聲“是”,大步走出製勝堂,早選中二十多位功夫不凡的武士,往季大俠留宿處摸去。圓月在西,一行人趁著透亮月華,在密林黑影中快速穿梭,身體與樹枝的刮擦聲沙沙作響,猶如風吹鬆針,腳步聲踏碎了幾隻不明真相的鳥兒的美夢,有幾隻受了驚嚇,飛身而去,在深夜裏另去安身。
季大俠一行人搭了兩頂帳篷,季飛一家三口睡一頂,季奔和兩個車夫睡另一頂,早安睡了。帳篷外生了一堆明火,這時候也隻剩下半點火苗和白煙了。四匹黑馬被係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卻不曾睡去,麵麵相覷,仿佛在竊竊私語。
幾個黑影閃動,那馬兒一陣騷亂,又一陣疾風駛過,那一點火苗也滅了,隻剩下滿山漆黑和一團月光,不成比例的混合雜糅到一起,黑色減少了濃重,月華增添了朦朧。楊一魂等人分作兩撥悄悄摸近兩個帳篷。正要鑽進去時,上麵的那一頂帳篷裏,忽然飛身出來一個黑影,隻聽得大聲道:“你等何人?快報上名來。”那二十多人倒嚇了一驚。
聽聲音原來是季飛季大俠。正說時,季奔握著劍也出了帳篷來,早擺開姿勢,那柄寶劍在月華下舞動,閃出道道寒光。張赤靜帶著季影和兩個馬車夫也出來躲在他二人身後。
楊一魂定神一看,不是季飛是哪個?也不自報名號,隻道:“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