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掙紮了有三分鍾之後,淩皓北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事物。
耀眼刺目的光是從那扇窗戶湧出的,鐵製的防護欄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鐵鏽,綠色的藤蔓葉子在窗口悠閑地搖曳,葉隙間落下點點刺目的光斑。
漸漸的,有聒噪的蟬鳴聲從遙遠的地方飄轉而來。
知了。知了。知了。
然後嗅覺也恢複了,迫不及待鑽入鼻腔的是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見鬼,這種氣味應該隻在醫院才會聞到吧。
不過也還得感謝這刺鼻的味道,淩皓北遲鈍的神經終於有了反應。首先是左手的不適感,然後是一陣陣的刺痛,像是渾身每一根骨頭都被拆散後又被強行用502強力膠水粘在一起。
窗外的強光讓屋內顯得有些灰暗,但還是能夠看清這屋子裏的境況。這個房間似乎有些小了,除了一個雙開門的衣櫃,就隻有一張放置在窗戶旁邊角落裏的書桌,厚重的窗簾被攏在窗戶兩邊,蟬翼般的一層薄紗在微風的吹拂下湧動。簡單的裝修風格甚至有些簡陋。
不過還算幹淨,除了滿鼻子的消毒水味。
再轉移視線,看到的就是床頭旁邊鐵製支架上的醫用吊瓶,還剩有小半瓶的猩紅色液體順著透明的細管慢慢往下流,而細管的末端,大概就是自己的左手。這什麼玩意兒?
不等淩皓北震驚,門把手就發出輕巧的“哢噠”聲,像是怕影響到屋內的人似的,慢慢推開了。
“你醒了。”進來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睜著眼在床上躺屍的淩皓北,然後端著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的碗走到床邊。
待他走進了,淩皓北才看清他的樣貌。一個很幹淨的男人,看來很注意打理自己,隻是白色的襯衫襯得他臉色蒼白。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男人找了個凳子坐在床邊,手裏的碗順手放在了床頭櫃上,看樣子倒是想扶淩皓北坐起來。
“不用了。”可能是出於本能的警惕,淩皓北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抬手拍掉了男人的手。但幾乎是立刻他就後悔了,這個小動作好像打破了他身體裏某個微妙的平衡,所有的不適被擴大好多倍,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特別是心髒,虛弱的跳動仿佛下一秒就會停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怕,不會有事的。”男人看淩皓北臉色不對,立刻熟練地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支醫用針管,又接著抽了一支淡黃色的液體,簡單消毒過後對著淩皓北手臂上的靜脈血管就紮了下去。
隨著液體的注入,身體裏好像又平衡了。
“你,還記得我嗎?”男人抽出針頭,一邊用棉簽按住淩皓北手臂上的針孔,一邊有些黯然地說道。
淩皓北想說“不記得”,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這話說得好像他倆之前就認識了似的。不對。還是不對。剛剛那一瞬間怎麼忽然感覺像是丟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小北,我是哥哥淩卓啊。”淩卓似乎是早就有了接受這種事實的準備,不過真正麵對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拿著醫用針管的雙手微微顫抖,“他們都說你沒救了,但是我不信,現在你不是還好好的。”
淩卓淩卓淩卓。這名字好熟悉,但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