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郭芙心,是輝朝右丞相郭彤之女。我有個好本事的爹爹,雖然他的名字有點娘裏娘氣的。自然我的生活衣食無憂,我自小不大喜歡琴棋書畫,爹爹與娘伉儷情深,徹底貫徹了一夫一妻的好習慣,導致我的童年孤單落寞。沒有兄弟姐妹的爭搶,沒有姨娘們的鬥狠,看著左丞相華家之女華雙雙整日裏如同打了雞血,亢奮的和姊妹們姨娘們鬥智鬥勇,我是羨慕的口水都流下來老長了。隻可惜,這種話,爹娘還是不要聽見的好,免得他們以為我是仇人家的女兒。
這樣的日子無憂無慮的晃著,我八歲那年,別人家的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已經開始臭美了,我是整個一個假小子。爹爹整日裏說我不成體統,爹爹不僅有個女兒家的名字,還有女人家的嗜好,他最喜歡逛街買東西,甚至還幫娘買,可是爹爹的眼光實在是太差,紅配綠,粉配紫這樣的搭配連我都曉得知道是不好看的,偏偏爹爹樂此不疲的繼續他獨特的嗜好,娘嘴上說不喜歡,但還是滿心歡喜的收了起來,外麵大約是覺得是沒辦法穿,於是時不時在府裏穿出來展示展示,晃得府裏的丫頭小仆不敢直視,偏偏娘愛逮住人問,好看否?當然答案也必須是好看。害的丫鬟小仆看到娘如此裝扮的時候,敬而遠之,娘當然也納悶為何府裏有段時間,丫鬟小仆缺的很,過一段時間,像雨後春筍一樣又冒出來好多。看來是府裏人事調動的厲害。
爹爹每每想要教訓我,卻被娘教訓半天,後來次數多了,爹爹也就放棄了教訓我的念頭,由著我隨心而去。我喜歡男孩衣服的簡單,經常是男裝打扮,不是不喜歡女孩子繁複美麗的衣裙,精致的首飾,而是天生散漫懶惰的我,願意把更多的時間養精蓄銳。以至於爹爹的同僚們一直以為爹爹養了個男孩兒,爹爹哭笑不得,卻又不大有臉麵去解釋自家的閨女兒是個這般怪樣子。
這一日,我偷偷溜出門,身後就跟著一個仆人杜仲,他是爹爹派給我的護衛,但是杜仲天生是冰塊臉,幾乎沒表情,想想也是,如果是被一個瘋癲丫頭惡作劇了無數次,怕是爹爹和府裏上下的人都會變成冰塊臉吧。
我四處跑著,雖然杜仲是個冰塊護衛,年紀不大,可是脾氣超臭,一般不理我,二般的情況下,是氣的抽抽,可是沒辦法。畢竟我是他的主子。除了精神壓迫,我其實是個很好的主子,一向大方。杜仲此時手裏滿滿的,都是我覺得他喜歡吃的,雖然杜仲不是那麼認為的。
正當我覺得杜仲快要按捺不住的時候,一貫喜愛看熱鬧的我,聽到前麵吵吵鬧鬧,撥開擁擁攘攘的人群,見是幾個歲數大一點的混混在欺負一個年幼的小乞丐,哎,我的暴脾氣收不住了,平生最恨仗勢欺人,當然我屬於窩裏橫,在外麵我是特別的行俠仗義,我回頭瞅瞅杜仲,看到杜仲鄙視了我一眼,但是也是給我肯定的一眼,我的心就安定了下來。出來混,沒個厲害的跟班,趁早灰溜溜的躲開就好,我嗬斥了那幾個欺負人的混混,那幾個一看我一顆豆芽菜,敢管閑事兒,都嬉皮笑臉的過來,打算收拾我這個沒眼力勁兒的,可是杜仲,我那帥帥的護衛出現了,結果自然是不用說,幾個回合,打的那些混混屁滾尿流,慌慌張張滾遠了,心知是今兒碰上了硬茬子。我過去扶起來那小的,一丁點兒大,眼睛紅紅的,睜的大大的,小臉黑乎乎的,看不出五官,看得出忍著淚,我看著怪可憐招人愛的,就問他,“可有去處?”他不理我,得,又一個冰塊臉,我隻好招呼杜仲過來,拿出來些吃食點心,遞給那孩子,他一把抓過來,正欲往嘴裏送,可是半截停住了,抬起頭,仔細瞅了我半天。我正打算問問杜仲是不是我剛才吃零嘴糊在了臉上,那孩子轉身就跑了,一溜煙沒影了,你說,好像我送出去的東西還打算搶回來似的。
這件事,本來我都當成了過眼煙雲,畢竟我芙心公子行俠仗義的事跡數不勝數。奈何,命運的車輪有他自己的軌跡,我無法左右我的人生。我沒辦法去設想,如果我當年沒有認識這個小家夥,忽略掉命運給我們牽線的那次際遇,那我的命運是不是不會這樣跌宕起伏,是不是就可以一帆風順,我不知道,我隻能說,我就是這樣的,不論是年少時放浪不羈,還是長大後的內斂沉默,命運再一次讓我洗牌,恐怕我出的還是這樣一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