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深處,一淺藍族服女子正身處墨竹林內,看著夕夢司處倒於桌上沉睡的二人,眼裏含著冷暖互摻之色。
“你都聽到了吧。”一紅衣男子向其行了過來,正是那方才陪飲的賈寶鈅。
“嗯……”藍衣女子應了一聲,走了出來,清冷麵容上綴著一雙淺棕色寒眸,不是那藍嵐瑤還能是誰。
“妹妹睡了,那我先告辭了。”
“藍小姐,你不打算和他解除誤會嗎?”賈寶鈅喚停了轉身離去的藍嵐瑤。
“這是我的事,我們本就不該認識。”藍嵐瑤低頭望向地上枯黃的竹葉,冷冷而道。
“藍小姐,可否聽賈某多言幾句。”
“你說吧。”
“穆將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知道……”
“像穆將軍這樣有情有義的男人,我賈寶鈅實是佩服……”
“別說了!他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但知道又能怎麼樣?他之所以受苦,全是因為我,所以我才推開他,遠離他,為了他好……”藍嵐瑤凝著一雙鳳目,略帶幽恨淒絕地吐了一句,卻又悄無聲息地流露了心中所想。隻怪這世道太過欺人,硬是要將一人生在名滿天下將帥之家,又將一人生在歸隱山林異族世長之家,如此二人,又豈能衝破重重束縛相生相守?即便是穆仁願意,藍嵐瑤也會斷然拒絕。
可話又說回來,這所謂的門當戶對四個大字對生性浪蕩的花花公子賈寶鈅而言又算的了什麼?他也隻不過是淡淡地送了一句:“隻是,對他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一國將軍,又是元帥的兒子,而我,我隻不過是山裏魔族族長的女兒,又是異族的祭司,你覺得我和他一起,他的家人會應允嗎?”
“對穆仁而言,你的應允才是他最想得到的,他願意用一切去交換你。”
“我不願意。我不要他交換,我不值得他這麼做。不要說了,我既已做了決定,就不會回頭……”藍嵐瑤冷語道,忽而轉向了賈寶鈅,蹙著她那又彎又濃的細眉,“你隻知道說我,那你呢?妹妹對你,還不是一往情深。”
“哈哈,雲雲想什麼,沒人能猜得透。”賈寶鈅浮笑兩聲,轉身打了個圓場,心裏到底作何想法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藍嵐瑤卻著實不願放過他,隻是跟著輕哼道:“連你也猜不透?還是你假裝不透。”
“嗬嗬,不該猜透的時候我便猜不透。”賈寶鈅回望了藍嵐瑤一眼,浮笑地答道。
“真正讓人猜不透的,應該是你吧。”藍嵐瑤冷冷地回了一句。
“嗬嗬嗬,”賈寶鈅輕笑幾聲,複而望向了藍嵐瑤,“藍小姐,夜深了,你請回吧。”
藍嵐瑤不語,望了望賈寶鈅,又補道:“無論怎樣,希望你好好待她,她性子雖古怪,心地卻善良得很,希望你……不要傷了她。”
賈寶鈅望著藍嵐瑤離去的方向,笑著搖了搖頭,便又回身來到了酒桌上熟睡的青衣女子身旁。
“臭甲魚,誰喜歡你了……走開走開……”青衣女子夢中醉語,兩個臉蛋紅潤地跟那白日的紅日一般。
賈寶鈅淺淺一笑,伸出了右手,用手背輕撫著那滑嫩泛紅的臉頰。那女子便像小貓一樣蹭了蹭腦袋,嘴角掛著笑意。
“傻瓜……”賈寶鈅輕吐兩個字,冷中帶柔地望著那紅嫩容顏,眼裏藏著無盡的深邃,隨後便輕輕握起女子的左手,將其抱在懷裏,小瞧了一會,便優雅自如地向著夕夢司內室行去……
澀夜瀟夢誰心碎,碎盡闌珊處。
枯竹幻醉誰淚幹,幹透秋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