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天啟二年八月十九日,秋。
清晨,遠方天空紅日升初,蔚藍如碧的天空下,一群鴿子揮舞著潔白翅膀飛過,成為碧藍天空中的美麗點綴。
未央殿。年輕的皇帝威嚴凜然高坐龍椅。殿外,執事太監甩過三聲靜鞭,文臣武將昂首魚貫而入,步履整齊如一。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執事太監高唱。
“臣有本啟奏!”有文臣手執玉戶,恭身而出。
“準奏。”年輕的帝王高坐上首,聲音威嚴而悠遠。
早朝,如往日一般,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秋風吹過,帶來陣陣涼意,地上的落葉隨風而起,打著旋兒被吹至半空,橫跨過半座殿宮。半晌,飄飄搖搖的落到老舊的青磚宮道上。
後宮,距離未宮殿極遠的一處所有。
朱漆剝落,已看不出原色的宮門被一個泛著斑斑銅鏽的鎖頭緊緊鎖住。院內,殘垣斷壁,青磚上蓋著厚厚的落葉,數根枯藤纏繞在廊前的殘柱上。
殘柱後,半扇大門,似開非開,風吹過,發出‘嗄吱嗄吱’的聲響,破敗而陰森。
屋內,老舊的床塌上輔著已看不出顏色,甚至露出錦絮的被褥。披散著半花白長發,滿身髒汙,枯瘦如柴的女人靜靜趴在塌上,用幹枯如雞爪的手,緊緊掐著床頭的半截雕花,支撐著破敗的身體,一雙內陷深凹的眼眸,死死盯著窗外未央殿的方向,久久不肯移動。
“兩年了,雲滄!”片刻,女子猛然抬起來,露出一張麵目全非,遍布縱橫傷疤,如厲鬼般的臉。女子踉蹌著起身,拖著無力的身體來到窗前,她伸手,死死扣住半截窗櫳,用嘶啞的如同野獸般的嗓音低吼著,“我好恨,我好恨。”
“我竟然會相信你,哈哈哈,我竟然會那麼相信你!是我上官和容瞎了眼,我活該有這樣的下場!”女子——上官和容瘋狂的大笑著,淒厲慘人的笑聲在冷宮的上空,盤旋不去。
“不錯,姐姐,你確實是瞎了眼。”腳步聲由遠而近,女子輕笑的聲音響起。
上官和容驟然轉過身,如野獸般閃爍著凶光的眼眸直直射向來人。
門口,共站著三人,打頭是一年輕貌美的女子,雲鬢寶髻,明黃色大鳳袍奢華明麗,長長的裙擺擦著滿是髒汙的青磚地,發出哧哧的聲響。
女子毫不在意,嘴角含笑。她蓮步款款,如弱柳扶風般行至上官和容身前。
她身後,兩個宮女垂眸而立。
上官和容抬起布滿傷疤的臉,看著眼前熟悉到極點的麵容,她不敢置信,又似早就料到般的喃喃著。“靖容,竟然是你?”
“為什麼會是你?”她忽然咆哮著後退兩步,泣血般的慘叫。
眼前這個尊貴如鳳凰般的女人,是她的雙胞胎親妹妹,上官靖容啊!!
兩年了!自雲滄登基為皇。她被賜封為後的當天,卻被人迷暈刺麵毀容,囚禁在這個陰森的冷宮中,已經整整兩年了!
這兩年,她一直認為是鎮國公府功高震主,是她手段太過。雲滄擔憂外戚專權,才會下狠手囚禁她,可誰知……
上官靖容,她從小最疼愛的雙胞胎妹妹,此時卻頂著和她一樣的臉,穿著皇後的大鳳袍站在她麵前。
“靖容,你這是為什麼?”她痛苦的嘶叫著。
這樣麵貌的上官靖容代表的是什麼,一路將雲滄從不起眼的四皇子輔佐成帝的上官和容,還能有哪裏不明白嗎?
“為什麼?這有什麼需要問的!”上官靖容冷冷一笑,眸中充滿憤恨的盯著上官和容,咬牙恨道:“上官和容,你我是雙胞胎姐妹,你不過比我早出生半個時辰而已,憑什麼家裏人就那麼看重你?”
她咆哮著怒罵,整個人似乎都陷入了回憶,“從小到大,你都是最得家裏人看重的,無論我做什麼,祖母,父親和母親都會讓我跟你學。”
“我做的好,那是你教的好,我做的不好,便有無數閑言碎語,什麼同胞姐妹,雲泥之別。我不過是不如你會裝模做樣罷了!”
“整天裝著溫和大方的樣子,好像你真的多關心我一樣,嗬嗬,我告訴你,我對你那副虛假的模樣簡直惡心透了!”
上官靖容越說越怒,她急步上前,緊緊抓著上官和容幹癟枯瘦的肩,“還有雲滄。我那麼喜歡他,你為什麼要將他搶走?你不是說最疼愛我嗎?為什麼不把他讓給我?”
“難道就因為你比我早出生半個時辰?就因為你是嫡長女,你就能嫁給雲滄,成為高高在上的王妃,而我,卻隻能任憑父親隨便將我嫁給一個不成氣的紈絝子弟,一輩子對你跪拜行禮?”
“憑什麼?我告訴你,我不服,我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的認命。”狠狠將上官和容推倒在地,上官靖容的雙眼斥紅,嘴唇都在輕輕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