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地立在旁邊看著她拚命咳嗽了半晌,最後,索性一轉身,落荒而逃。
外麵不知何時飄起了鵝毛大雪,快過年了,大街上一片喜氣洋洋。
隻是這一切的熱鬧都跟他格格不入,麵色如霜,心底如冰,走在街上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腳底下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他的腦子裏卻不斷回響著剛剛喬素心的話:
“這麼些年來你過得幸福嗎?你不累嗎?”
“你一直逼自己長大,逼自己獨當一麵,可是,那個親眼目睹母親死亡的少年卻一直停留在了那一天,一直走不出來對不對?”
嗬嗬,她憑什麼跟他說這些話?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自己真的了解他嗎?
喬素心,你TM少自以為是了!我年天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需你來同情?
他一邊冷笑,一邊自言自語。
可是,他卻不知道,心裏那塊凍了多年的玄冰,就像是遇到了一泓溫泉水,不管他怎麼想要抵擋,仍舊不管不顧地衝了進來,侵蝕著,融化著,直至,整塊冰都融成了一灘軟綿綿、熱騰騰的溫水才終於罷休。
這件事過後,年天擎又失蹤了,好在,他不在家早成了常態,喬素心也不在意。
最近一段時間慕少天很忙,兩人上次在病房裏說的那些事喬素心雖然沒有聽得很明白,可也知道肯定是慕少天的公司出了大事,所以也不去麻煩他了,但是,讓人沒想到的是,他卻暗中為她安排了產檢,即便幾天不見,可隻要到了她產檢的日子,他必定準時出現在錦瀾,接她去產檢。
時間久了,醫院的醫生護士都以為他們是一對,見麵就稱呼“慕先生”“慕太太”。
起初喬素心還覺得挺尷尬,可是要解釋,卻沒辦法說出口,陪著做產檢的一般都是丈夫,現在若說是丈夫的表弟,難免會讓人更加浮想聯翩,索性就沒解釋了。
兩人坐上車,喬素心看見他憔悴的麵容,不由得道:
“以後我自己來吧,你公司的事本來就夠你忙的了,有時間就好好休息。”
慕少天溫柔一笑,發動車子,“還是我送你吧,你一個懷了孕的弱女子一個人來產檢,怎麼都讓人放不了心。”
本來對於公事喬素心是一向不問的,可自從那次他和年天擎在醫院差點打起來後,她就一直懸著心。
聽慕少天當時的語氣,是年天擎陷害了他,可年天擎當時又不承認,兩兄弟本來就關係不好,現在恐怕表麵上的工作夥伴都出了裂縫,不由得有些憂心。
“上次你們在我病房裏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方便讓我知道嗎?”
慕少天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精煉而平靜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年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後,大為光火,本來慕少天的爸爸慕雄光就是橫跨歐美的黑幫老大,自從他去世由慕少天接手後,就解散了幫派,竭力洗白,但是,這些都是不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當年慕少天因為他爸爸的緣故,也無奈參與了幾起生意,若是現在翻出來,也足夠判刑的。
現在有人盯上了天遠,讓工商局來查慕少天的底,查到了他手下幾個兄弟的頭上。
年老爺子的意思是,幹脆舍棄這幾個人,到時候多賠點錢,一了百了,永絕後患。
都是跟著自己出神入死的兄弟,慕少天自然不同意,兩人爭執許久,年老爺子更加惱怒,後來無奈答應他去周旋周旋,暫且保住那幾個人的命,但是,判刑恐怕是免不了的。
雖然天遠的根本沒動搖,但是,名譽上還是大受損失,幾個大案子的合作夥伴紛紛要解約,撤出資金,這段時間,慕少天就是為了挽回這些損失忙得焦頭爛額。
喬素心想到那天他倆的對話,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連聲音都小了些,“這件事……是年天擎捅出去的?”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但是……”他扣著方向盤的大手緊了緊,“後來經過仔細推敲,發現並不是。雖然我跟他關係算不上好,但是,他這個人我還是了解點的,辦事向來雷厲風行,光明磊落,偷偷摸摸不是他的性格,而且,誠如他所說,他沒必要為了打擊我,搭上他自己。”
喬素心眉心一凜,脫口把自己腦子裏一閃即過的想法說了出來:
“所以,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想要離間你們嗎?”
慕少天訝異地轉過頭看她,“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被你一句說到了點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