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喬素心的心倏地被蟄了下。
叔叔嬸嬸第一次來這裏看她,半句都不問她在這裏過得怎麼樣,竟然開口就是找她要錢。
林鳳在一旁直點頭:“住這麼好的房子,一百萬肯定是小意思,素心,你說對吧?”
一百萬?
喬素心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頭,“你們要一百萬?”
“你上次不是給我二十萬做生意嘛,我就和一個朋友合夥弄了個小企業,沒想到交友不慎,那個黑心家夥卷走了我的資金不說,還撂了一大筆債給我,我現在找不到他,債主又老是催,所以隻好來找你了……素心,你可一定要幫幫叔叔……那些債主太缺德了,天天來咱們家鬧,搞得家裏烏煙瘴氣的,我和你嬸子實在是受不了了……”
喬素心的嘴唇都咬得發白了,“叔叔,我……”
“你可別跟我說你沒有!”喬振業臉色一變,重重地拍了下茶幾,“我和你嬸嬸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現在問你要點錢救急不過分吧?更何況這區區一百萬,對於年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喬素心覺得腦子裏無數隻蜜蜂在嗡嗡地叫喚,弄得她頭昏腦脹,“叔叔,你先聽我說……”
喬振業直接罵罵咧咧地打斷:
“還說個屁啊!反正今天你要是不給我錢,我和你嬸子就在坐著不走了。正好,讓我那侄女婿回來評評理,看我這當叔叔把侄女兒拉扯這麼大,問她要這麼點錢過不過分!”
他話音剛落,客廳裏便想起一個渾厚的聲音:
“確實不過分!”
五個字,擲地有聲。
喬素心身子僵了僵,原本蒼白的臉頰,在看到從玄關處走進來的年崢嶸和年天擎時,頓時漲紅了。
窘迫,羞恥,難堪……
種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讓她恨不能挖個地洞埋了自己。
剛才乍然見到叔叔和嬸嬸,她太過震驚,又被他們無理的要求氣得頭暈,居然忘了爺爺和年天擎的存在。
而依他們此刻的表情看來,肯定是什麼都聽到了。
喬振業剛才還在欣喜有人聲援他,可轉過去看時,卻被來人的氣勢震懾住,隻能愣愣地看著他們緩緩走近。
尤其是那個年輕男人的眼神,簡直鋒利得讓他不敢直視。
剛才他們以為家裏就隻有喬素心和一個女傭,所以才敢這麼放肆。
誰知道,居然還有旁人在。
而且,一看就是不能輕易招惹的角色。
喬振業手心開始冒虛汗,可麵上還得維持著笑容,“素心,這兩位是……”
年天擎直接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唇角一勾,卻沒有任何笑意,“我就是你要找的侄女婿年天擎。”
他側過身子,“這位是我爺爺年崢嶸。”
年崢嶸?
即便他們再孤陋寡聞,也不可能沒有聽過這樣一個天天出現在新聞聯播裏的名字。
乍然見到真人,喬振業和林鳳下意識地站起身,手腳都在抖,隻差沒立刻匍匐在地丁禮膜拜了。
“您……您好……我……我們是素心的叔叔嬸嬸……哦……我叫喬振業,這是jian內林鳳。”
磕磕絆絆地說完,喬振業也不敢直視年崢嶸,一徑垂著頭,完全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幸會。”年崢嶸不冷不熱地打招呼,彎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張嫂,客人來了,怎麼也不奉茶?”說著,又朝喬振業道:“兩位請坐。”
“謝……謝謝……”
他戰戰兢兢地拉著自己已然石化的老婆落座,繃緊身子,連呼吸都不敢重了。
一想到剛才自己在這大放厥詞的囂張樣子全被他們看見了,他的背脊就開始冒冷汗。
年天擎拉著僵硬的喬素心也坐了下來,正好坐在喬振業夫婦對麵。
“親家要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好讓天擎去接你們。”
年崢嶸的手摩挲著拐杖柄,率先打破沉默。
“不……不敢勞駕大少爺,我們也不過掛念素心,所以就自作主張過來了……”
“哦?素心,是這樣嗎?”年天擎的唇角揚起一個弧度,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手將她頰畔散落的亂發別在耳後,“剛才我在外麵好像模模糊糊聽到什麼一百萬,你叔叔還說要我來評理,不知是什麼事呢?”
“是這樣的……”喬振業趕緊插話想要解釋,卻被年天擎冷冷打斷:
“我在問我老婆。”
喬振業沒想到他如此不客氣,頓時氣白了臉。
喬素心從這男人的眼神便知道他已經聽了個明白,不過是故意裝糊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