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誤了才好呢。”秦好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茉莉不解,但並不追問。
打遠邊兒裏傳來一陣簌簌的腳步聲,踏雪而來。
“沈嘉明,你的腿沒事兒吧,我聽下人們說前日裏你摔進冰裏凍傷了腳呢。”
“不打緊。”
原來是沈嘉明和韞宜。
“傷了怎麼還出來走動,應該好好在家休養幾天呀。”韞宜有些沮喪,“娘親說我整日裏偷跑沒個姑娘家的樣子,禁了我的足,好些日子我不能再和你們出去玩了。”
“我倒是不想出門,冰天雪地的,可是奶奶說你家小姑姑幫了好大個忙,非叫我親自來謝謝人家,結果人家一點情麵兒也不講。”沈嘉明懶洋洋的。
“其實小姑姑她人還不錯…”韞宜期期艾艾的。
秦好疑心自己的耳朵,也許她是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沈嘉明也疑惑:“何解?”
“我在山上哀求她別告訴我娘,她回來後任憑我娘怎麼追問也真的沒有講,聽下人說為此還挨了娘親的打呢。”
“你不會是覺得她為你挨了打過意不去吧?”
韞宜辯解:“誰說的!我…我…”卻我不出個一二三了。
“不管她怎麼樣,反正和咱們的交集也就那麼一丁點兒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恩。”韞宜低聲,“嘉明,辦完小姨的及笄宴開年就該辦我的啦。”
“恩?怎麼?”沈嘉明沒明白,“我會送你一份大禮的。”
韞宜跺跺腳,惱羞成怒:“誰要你的大禮!”轉身一溜煙兒沒了人影,丟下腿腳不便的客人獨自留在梅園。
秦好掀開厚簾,抱緊手爐,一步一步走出亭子。
沈嘉明早就察覺梅園中煙火繚繞,應當有異,因此見秦好步出並不詫異。
“每次到梅園本侯好像都能有幸得遇梅仙。”
秦好雪白衣裙,淡藍夾襖,疏疏落落繡開幾朵梅花,鬢發烏黑盤成兩隻小小羊角,露出寬闊額角,顯得小臉不過巴掌大,說是梅仙,倒有幾分神似。
可“梅仙”一開口就破壞了氣氛:“半大點兒小子,還強作大人樣附庸風雅。”沈嘉明明明和韞宜一般大小,每次和韞宜一起的樣子卻總是懶洋洋架子不小的樣子,令秦好很有些看不慣,所以有意激他。
沈嘉明翻個白眼:“秧苗點兒高姑娘不也稱小姑姑?”這是譏諷秦好長得矮。
“哼!”秦好跺腳,“你多大?”
沈嘉明別過頭不答。
茉莉在一邊兒悄悄提醒:“沈小侯爺正月裏十二生辰。”
秦好更得意了:“果然是小屁孩,快叫姐姐,不對,叫姑姑!”趾高氣昂,輩分擺在那兒呢!
沈嘉明氣得眉歪鼻斜,瞪了一眼茉莉:“誰讓你說主子是非的?”
茉莉張張口,被秦好截下話頭:“說不過我就欺負奴婢,出息!”
“你!”沈嘉明氣的不清,眼睛一轉想起一事,“我聽說開年你就得嫁人了,像你這樣刁蠻刻薄的丫頭嫁了人可沒人能再護得住你了,到時候咱們再看,看你還有沒有本事和本侯頂嘴!”
說完沈嘉明頭仰到天上去,隻鼻孔對著秦好,得意的不得了。
結果半天沒反應,低頭一看,前麵還趾高氣昂的秦好哭的稀裏嘩啦,鼻涕眼淚一把抓,一個粉麵桃腮的俏丫鬟眼睛裏麵冒著火站在他麵前好像要撕了他。
沈嘉明遲疑了一下,問那俏丫鬟:“她怎麼啦?”
俏丫鬟白了他一眼。
此時顧不上犯上不犯上,尊卑不尊卑,沈嘉明磨磨蹭蹭的走近了一點。
茉莉看一眼他,讓開點地方。
沈嘉明“噯”了一聲:“我方才說笑的,氣你的,你別怕。”
秦好隻管嘩啦啦流眼淚不理他。
沈嘉明挺慌神的,從小接觸的女孩子隻有韞宜一個,可韞宜是絕不會哭成這樣的,至多抹抹眼淚,這樣不要形象滿麵鼻涕眼淚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我真的說笑的呀,你哥哥們這樣多,待你這樣好,就算是嫁到別的人家也沒人敢欺負你的呀。”
秦好哭的更厲害了,含含糊糊噴著口水鼻涕:“……嗚嗚嗚…我不想嫁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