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此時的季晴一身白色簡裝,幹脆利落,長發煜於頭後挽髻,未曾妝紅過的容顏卻依舊燦爛,此時的她並未在意居肆的眼光,眼睛看著青酒兒,手裏卻仍自掐著一朵半路采來的雛菊。
酒兒想了想,凝眉輕輕道:“年前曾有過些傳聞,據說有一武功高強,狡猾十足的歹人曾現跡於江南,此人最是偏好女色,曾有江南望族十八戶閨中接連遭盜,卻仍逍遙法外,更有守關弟子報有一灰衫男子出沒在泗承山腳下,行跡極其可疑,我門大師兄正借雲遊之機下山追訪,想必此次師長壽宴定會歸來。”
“也罷,多謝姑娘了。”季晴真誠的笑了笑,忽而又傷腦筋道:“我等可未有姑娘這等點水之能,想來跳澗還是罷了。”
“自是當然。”酒兒開懷笑了起來,指著樹蔭角落一處道:“此地水流過於湍急,因此無法行舟,我等早已把好人手待於彼岸,布好繩索,據聞前輩曾以此發渡江。”
季晴二人聞言順著酒兒的手看過去,發現那是一番輕舟,左右皆有數道繩索,隻是兩端皆有繩索,此端係於旁邊老槐樹下,彼端浮於岸邊,距離尚遠,看不得真切。於是聽從青酒安排,坐於舟內,手執兩方,但聽一聲清吒,抬頭隻見一道燕影,回過頭來,瞬息間便見到青酒兒已然幾個起落翻過數座橋墩,隱隱對對麵打了個手勢,再聽彼岸一聲怒吼,一股極大的力量自繩索上傳來,輕舟竟不顧橫流急迫,如一隻離弦鐵箭,嗖的直射而出。不經片刻,二人便已飛上岸來,季晴仗著筋骨奇佳,穩穩落地,可憐居肆再也顧不得風度,空中兀自叫喊,直被一把剛臂攬下落地,還覺得一片天旋地轉,穩下心神,見到眼前一尊九尺鐵漢,臉上卻掛著與世無爭的傻笑,便聽青酒兒帶著笑意介紹道:“這是我六師兄,鐵臂杜江,並無什麼特殊功夫,隻是力氣大些罷了。”
那鐵漢也是哈哈一笑,抱拳道:“貴客,還望無怪。”
居肆一心震撼,心想這力氣隻怕不是大了一點半點。
季晴笑得很是燦爛,比起營裏完全是兩個樣子,顯然這裏的空氣更加適合她。
雙方見禮,於是由青酒兒領路,杜江承賀,一行人慢慢向山上行去,沿著山道過了五裏,現出一座草亭,一名短刀客、三壇陽春雪,叼著草根守候於此,乃是歸一門五師兄曹酉於此設下酒令接風。;
其東再過四裏,路過一片景泊,樵邊一蓑衣漢子,身負一片鬥笠,宛坐滑石之上相迎,隨客而到,及隨意拋竿下鉤,側耳置畔,即客行來,率性舉手,拋得二尾紅鯉入甕,便是四師兄蕭風雨濯湖洗塵。
其南三裏之外,另有歧路,參天十圍梧桐樹下,一女身負紅批,輕抹胭唇,玉手傾翻,刺繡於方寸之間,正是三師姐徐鳳恭引方位。
再西行裏許過半,一書生端坐井旁,眼前唯一張石刻殘棋,似約人相探,竟是二師兄景破的一番交心。
於是直上。
於百步外行過一尊劍塚,劍皆無柄,鋒皆無刃,行風鋥鋥,流水淒淒。
再過桑榆,與百草之後,柳暗花明。八尊流雲附於四簷、六隻走獸嚴樽五脊,於幽然處開一遭洞府,於靈山巔掛一棵倒鬆。
季晴與張居肆過五關迎六將,終於拜了泗承山門。
回首向北,那片塵世早已不再相聞,人已山巔,月上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