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肆也笑起來,道:“到底是什麼呢”。
蔣忠笑道:“怎麼還沒聽明白,二十年前,先帝禦駕親征是為了什麼?”
居肆一下站起身,大驚道:“難道那傳說中的仙山真的在世!!”
蔣忠點點頭道:“四十年前我便見過那東西,所以認不錯,二十年前先帝禦駕親征的時候,我已是一名參軍,雖然依舊未能登上山去,但是老夫已經到了海邊,看到了那雲牆後麵的真麵目。”蔣忠說到這裏由衷的讚歎道:“隱隱可見雲中一物,形闊似島,壯絕似山,世間再無盡有。”
居肆驚歎之餘,不往前事,輕輕道:“後來呢?”
“後來。”蔣忠又被居肆拉回那個人間地獄般的回憶裏,道:“後來我們挺了幾日,援軍才終於來了。後來使官便出使求和去了,我和一個姓劉的秀才去給他做的護衛。”
燈火搖晃,月已稍沉。
“那時候鮮卑凶得很,可不是像現在這般綿軟,我們那時候的兄弟甚至都盼著自己早些被凍死就好,因為那都比被鮮卑人捉到活活折磨死要強上百倍。真是絕望的日子。”蔣忠看著窗外的山,似乎在回憶,慢慢的說道:“”
居肆不解:“為什麼是你們兩個?”
蔣忠很是蕭索的笑笑:“後來兵敗了便隻剩下我們倆。若你帶兵剛至,會派自己的兵士去惹著趟渾水嗎,何況那個和親使者身份很是特殊,於是我們兩個馬前卒就這麼去給人賣命了。”
居肆皺眉問道:“那個和親使者是誰?”
蔣忠隱隱一笑:“他叫百裏無恙,以後你就知道了。”
隨後他又想了想,笑著囑咐道:“入冬之後若要複試趕考,進了京都一定要少提起這個姓氏,那不是咱們能夠惹得起的。”
想到這裏,蔣忠忽又看到了當年那片讓人窒息的天空,慢慢道:“那時候我們還未到帳前,便遭到了韃子的伏殺,那幫蠻子根本不講半點規矩,後來我們就被衝散了,我受了重傷昏死在城外,醒來時不知為何漫天星圖極光四下盛開,群星流落幾成暴雨,借著星光跋涉回城,才被告知百裏氏被生擒,劉秀才被判失蹤。轉眼數十年過去,我還以為那個秀才早死了。”
“莫非?”居肆忽然道。
“我也這樣想。”蔣忠指著身後架子上的寶石圖騰大劍道:“這把劍便是當年使者帶去的給鮮卑的禮品,沒想到時至今日還能在那個女娃娃那裏看到,想來那老小子一定也有奇遇,如今更是成一派了宗師。這些等過些日子隨我上了山,你自己問他吧。”
言語至此已盡,居肆依舊還是坐著未動。他盯著蔣忠的眼鏡,默默的感受這屋子裏飄揚的火光,輕輕問道:“可此事與晚輩在此又有何關係呢。”
蔣忠笑了起來,道:“老夫也實在不是很明白,都是那賊老道托給我的口信。”
他將手伸進懷裏,拽出青酒兒的那封信,自言自語道:“這個老匹夫若再是不出聲,老夫還以為他早就死了呢。”他拿出懷裏青酒兒的那封信,笑道:“這個老匹夫若再是不出聲,老子還以為他早就死了呢。”
轉過頭看向居肆,目光灼灼道:“若不是他提醒,我都沒發現你和何方一戰時,一直在用右手指揮,便是最後刺馬,也隻是一手完成。”
居肆大驚,這是他從未說起的秘密,一直隱瞞著,連季晴也未曾說起。
蔣忠指著信地最後一行念叨:“此子若左肩有舊傷,不便行動,便按囑咐所為,帶其上山。”
居肆湊過去看,隻見信箋右下角寫這三個字:劉青風。
下筆風雷,中正框架下隱隱肆意張狂。
居肆沒有接話,隻是眼睛有些明亮,等著蔣忠繼續說下去。
蔣忠想了想,除了那些有的說沒得說或者說不得的故事,便也無所謂如何了。
於是他終於從回憶中抽出身來,認真的對著居肆道:“人老了總是喜歡胡說八道,不過書生並非百無一用,但是要多讀多想,在嘲諷中堅持下去才是最不易,於筆墨中走四海,行萬裏路。方能成大道,其後若有造化,讀書人最要緊便是一口骨氣以及一身中正的脊梁,若有所明,如他一般開宗立派也未為不可。最後他拍了拍居肆的肩,輕輕道:“好自為之。”
張居肆豁然開朗。
已經將要燃盡的燭火忽地飄動了一下
蔣忠忽地扭頭奔到窗口,拔劍大喝一聲:“何人!!!!!”
寂靜的營裏忽地爆出呐喊,營裏值守的火把狂亂揮舞,借著月光隻見一個黑影踩著演武場的頂,倏的躍上山去,幾個起落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