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且試天下(1 / 2)

是夜,南方江畔同一片天空下,千裏之外的泗承山澗中,爛柯大營演武場的交椅上,山穀裏盡是漫山遍野飛舞的丁香花瓣於火把上焚燃的熏香味道,季晴終於完成了自己一天最大的修行,睡了個星光燦爛,花好月圓,睜開眼時滿天星辰,盡是輝煌,她於是很開心的微笑,顯得無比圓滿,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夏季即使夜晚也總是燥熱難耐,季晴醒來便覺口幹,下意識搖了搖懷裏的小壺,卻隻見到了壺底的茶漬,於是她順理成章的轉頭,看見天橋飛簷下的張居肆,也看到了張居肆手裏的茶壺正輕微抖動,冒著土茶的香氣。

於是她再次微笑,更加覺得滿足。

居肆終於坐在了她身邊,看到季晴衣衫似乎有些淩亂,便自作主張將身上長衫退下,搭在她身上,回頭時借機又看了一眼季晴的小臉,心中覺得臉色過於蒼白,還是紅潤一些更好看,嘴上卻是想要說:“傍晚總是容易著涼,姑娘家睡覺好歹也回房裏”,於是坐在了大交椅邊的輪沿上,看著剛升起的月牙,一臉目不斜視,正待開口,卻聽身邊女子嬌柔柔的抻了個懶腰,道:“好看嗎?”

居肆心裏一緊,相識不過數月,他自詡乃是立命之士,思討此時成了孟浪之徒實在有辱斯文,麵皮一副道貌岸然,於是紅著臉決定反駁,卻見季晴張嘴還沒說完,四目相對,居肆敗下陣來,明白自己無禮,心曉略等話落再做補償。於是道:“你先說。”

於是季晴眼裏一下放出光彩,雖然不再微笑,臉上的笑意卻仿佛要透出水來,看的張居肆一陣驚心動魄,仿佛星空都有些恍惚,隻是眼前一片燦爛。卻聽季晴幽幽道:“未曾想居肆先生竟是如此有前途,不過此夜之月竟也如此精彩?竟能讓先生目不轉睛,還要雙頰漸紅,莫不是在想您那未曾謀麵的嬋娟??”

居肆心中頓時一塊石頭落地,隻是看著眼前人心中卻浮現出廣寒宮主,相比之下並未分出勝負,心知季晴話中滿是調侃,前半句話就被不小心略掉了。

居肆並未想好回答,便不再言語,繼續給季晴倒茶,季晴倒沒有這般扭捏,直接搶過茶壺,問道:“蔣爺今天又講什麼了?”

蔣將軍很是繞口,季晴自有自己的一套稱謂,雖怪但仍大行其道。

居肆一聽到這裏,明白到了今日最要緊的關頭,於是拿出了平時應試文章的態度,正襟道:“午後講的是戰策五律的第四律,主要為行兵劃道、拔營運糧的時機以及諸多事項,加之前三日所講,將軍言明明日要重新整合,最後便是講解的當朝軍法總綱。”

居肆說到這裏,忽然想到了什麼,竟是抬頭直視季晴的眼睛,很認真的說:“明天的課程多而且很難,在下所獲隻怕不盡十之五六,隻怕轉述無望,所以你也同去吧。”

季晴心情被哄的極是美麗,下意識便要點頭,但隨即思考片刻,歎了口氣道:“本姑娘還是不去為好,你一定行的。”

一陣涼風吹來,居肆聽了這句話,頓時信心百倍,人也抖擻起來,仿佛身邊姑娘的一句話自己便是真的上天入地也不無可能。嘴上卻還是口是心非道:“狀元武試也要考些軍法圖典,你行事態度如此,可能不會服眾,蔣將軍治軍·······”

“軍法無趣。”季晴感覺有些冷,於是把居肆長衫裹得更緊了些,將身材凸顯的玲瓏有致,挺起胸,緊了緊勁後的發節,道:“不是還有先生您每晚給小女子溫習功課嗎?”

於是居肆就此作罷,換句話說,他同樣很珍惜每晚的這個時候,並不想真的就這麼失去和季晴獨處的機會,同時他也很感謝何方,若不是此人在,季晴怕是早去習軍了。

蔣忠的治軍方針便一直是公開教授,老爺子說這樣不僅能推升出更好的兵法,同時也更會被大家所熟悉。居肆聽後大為佩服,為了這種胸襟,也為了老爺子的一身韜略。

何方曾質疑過居肆一屆隨從又如何聽得懂這種軍事,老爺子隻是送給居肆一本由前人撰寫的軍法要領,默默說道|:“一切所學,皆為厚積。”於是居肆很感動,因為他知道,老爺子很看重努力的人。

而事實上並不是這回事情,隻是當時的張居肆還不能領悟罷了。隻是每日鑽研,有惑必問,久而久之,爛柯營裏也習慣了一位談兵小有名氣的教習,這便是居肆的小小造化。

天空裏盡是花絮飄香,並未獨酌,人已微醺,季晴有些嗆到:“這味道也太濃了些。”畢竟她就是個淡淡的小姑娘,從味道到性格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