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啟程(2 / 2)

居肆避於山側,感慨道:“未曾想欽官拿賊竟是如此艱難,演義之中皆是匪兵燒山,飛俠濟民,如今世道全反了,莫非我等便要在這山嶺之中狙阻那飛盜?”

“滿嘴胡言”季晴依舊沒好氣,隨即又解釋道:“虎賁軍下一隻編外營製年前便已駐紮在此山之中,我此次來便是先要去那裏交接。那飛盜狡猾成性,查訪之事又豈是一朝一夕?”

於是居肆更加激動,秀才即將遇到兵。

冬日天短,眼看著便是日落,居肆未能請的歇息,風雪怒號,白鵝倏降,二人便在窮山峻嶺之中走過了一天一夜,再也分不清南北,辨不得東西。

塞川古道,百年寂寥,自朝至夜,行不若千二百裏,步不見芳草幽幽,飛雪連天,滿目淒涼,無酒、無琴、無白鹿、無笙歌,荒草地裏一前一後走著兩人,灌雪堆中忽遠忽近載著聲色。季晴一把撥開擋路的枯枝,撇臉嗔道:“堂堂男子,就不能快走些,還要小女子開路。”

“大將軍就莫笑草民了,誰不知您神功蓋世,這大雪紛飛……”張居肆凍得臉痛,撞見回頭而來的怒視,自不敢多說,隻得改口問道:“距您那大營,還有多遠,荒郊野嶺的哪有人跡,又不見人來接駕,真是怪得很。”

“快了快了,這是自古行軍的規矩,隻有帶兵入營的,哪有領兵相接的。”季晴呼口熱氣,低頭搓了搓手,緊一緊玉裘狐袍,再也不多說。

張居肆沒好氣的道:“可你這是隻身前來啊,你的兵呢?”。

“你不就算半個麼?怕冷怕痛還走得死慢,窮酸樣的秀才。”季晴甩了個白眼,再不回頭,留下身後滿身掛滿行李手裏還給她提著尚方劍的年輕人步履蹣跚。

“作孽啊····”

又行了有半個時辰左右,居肆被凍得手腳抽筋,卻手中全是行李,無法脫身,隻得告饒歇息,卻見季晴兀自轉過山崖,不見蹤影,忙跟過去,才知山後是這般風景。

隻見黑壓壓的一片山穀延綿數裏橫落在雪中,黑白分明,但並不惹眼,自山穀口立著一哨一碉一探三座牌樓,其上隱約可見數十黑甲惡煞般人物掛斧扛弓,正中七小帳擺一陣北鬥星,外圍八械營做一出生死門,近處往來烽火叱吒,遠方深淺狼煙縱橫,瀚海闌幹,巾旗嶙峋,端的一派肅靜,倚著山壁為牆,八丈之地半圓成一大帳,其外工事、篝火、器械、良駒應有盡有,三人為虎提虹明守,九人成眾執炎暗巡,帳前之地約五丈方圓畫一演武擂場,左右華鼓成雙,其上空搭一天橋,拒馬四起,流簷飛碧,實木擎天,正前牌匾上書“爛柯”二字,除此之外再無一物,如一凶水猛獸,蟄伏山間,張居肆驚得楞死,恍惚聽見人語,醒神過來,季晴已經下到山腰,正跺腳招呼,忙自顧跟上,生怕一不小心栽倒那怪物身下,便是萬劫不複。

居肆終於趕到了季晴身旁,二人在營樓之下駐足遠眺,大半天看不到頭,居肆渾身顫抖,在這龐然大物之下頓感渺茫。

季晴回頭衝著居肆笑道:“風景如何,可遂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