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正月,冰冷寒風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獵獵的吹過,以萬物為砧板,視生靈為魚肉。千裏雪花飄飛,仿佛將天地籠罩其內,萬物化作一片白銀。在白雪的覆蓋之下,萬籟俱寂,雪景美麗怡人,美不勝收。
空中的雪花稀稀落落而下,越來越少,漸漸消失不見,風呼呼不停的刮著,吹動著枝條隨風不斷搖擺。柳冬崖站在河邊的垂楊柳下邊,感受著嚴冬的酷寒,以及撲麵而來的風刃,仿佛能夠摧殘一切,卻吹不散他心中的落寞。
每年他都會來這裏,因為他仿和河岸的這棵垂楊柳,有著千絲萬縷數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時值冬天,他不知道為什麼這棵柳樹,會再次開花、發芽、長出柳葉,就如他不知道將會有什麼厄難降臨在他的身上一般。他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從出生到現在,他孑然一身而來,形單影隻而立,孤孤單單的他,仿佛在這世上是一個多餘之人。
父母已經不在,妻兒也早已離去,兢兢業業奮鬥的事業也煙消雲散,自己現在所擁有的東西,隻有父母生前留下的山間平房以及兩畝薄田。曆經滄桑歲月,看透人情冷暖,他失敗過,奮鬥過、努力過、成功過,但是這一切都敵不過命運的安排,妻兒的意外讓他萎靡不振,父母的離去讓他徹底喪失鬥誌。他不是怨天尤人、不是自怨自艾,他隻是失去了目標,失去了前進的動力和方向。此時此刻,他的心就仿佛正在被這冰冷的刀風刮過,變得冰涼透頂,撕心裂肺的痛疼傳遍全身,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眼前這棵直徑近丈的垂楊柳,據說已經有上千年、甚至更久遠的曆史,如果這個時代有精怪存在的話,這棵樹絕對是樹精。以前文革的時候,曾經有人防火燒過這棵柳樹,隻是倒在上邊的燃油燒盡之後,火勢也漸漸熄滅,除了當年柳樹沒有長出枝葉外,其他並沒有給它造成太大的傷害,第二年它便恢複青春活力。
他們柳家世代居住在這裏,至少也有上千年的曆史,隻是年代久遠,很多都沒有記載,具體也無法考究。垂楊柳村隻有姓楊和姓柳兩個姓氏,現如今的垂楊柳村人口高大兩千多人。不管事實如何,大家都認為是這棵垂楊柳在庇護這垂楊柳村,柳樹的許多神異之處也是被不斷流傳下來,楊某某家不生育,向垂楊柳求告之後,次年便得了個大胖小子。楊二某家原本十分貧窮,向垂楊柳求告之後,不僅學業有成,事業發展也順風順水。
對於垂楊柳的感情,柳冬崖認為自己比所有人都多,它若有靈的話,理應也會厚報自己。但事情情況卻是,它非但沒有厚報自己,還讓自己深處厄難之中,無法從其中抽身,永遠也無法抽身。
之所以會對這棵垂楊柳傾注無數情感的原因,是因為從柳冬崖的出生,便與這棵垂楊柳有著不解之緣。如今年一樣,四十年前的冬天,天空飄著雪花,河麵結著冰塊,外邊一片天寒地凍。一聲嬰兒啼哭的聲音陡然間傳來,柳冬崖誕生了,和所有的村民一樣,喜獲貴子的父親看著了看他,便飛也似的跑出門外,來到河岸垂楊柳旁,向著垂楊柳跪禱,感謝它給自己帶來了一個兒子。
柳冬崖的父親起身的時候,發現昨天還光禿禿的柳枝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發起了嫩芽。視垂楊柳猶若神明的父親,隨後便給他起名柳冬崖,因為發芽的芽有些土,便該為了山崖的崖。
自從知道這件事情開始,每年的冬天柳冬崖隻要在家,便每天到垂楊柳邊看看。後來的事情,讓所有人都認為柳冬崖,是垂楊柳賜予他們柳家的瑰寶,從小學到高中,成績一直是年紀第一,而且文體方麵也不落後。更是以全縣第一的成績,錄取了全國著名的學府,學習土木工程專業知識。
他的前半生是個傳奇,一切順風順水,有若神助。無論多忙,他們每年春節都會回家過年,一方麵是看自己父母,一方麵便是看看這棵垂楊柳。畢業之後不久,他便在一家建築行也領頭羊地位的集團工作,兩年和交往了幾年的女友結婚生子,隨後他離開工作的公司。在嶽父的資助下,他創辦了屬於他自己的公司,雖然祖國的飛速發展,他的公司也越做越大,成為當地數一數二的企業。
當時的他可謂是青春豪邁、意氣風發,彈指間指點江山,其樂無窮。三十歲出頭,事業有成,父母雙全,妻子具擁,人生所求不過如此。隻是好景不長,在他三十六歲那年,他的妻子出車,禍雙雙罹難而去。在妻子車禍的那天也是在正月,寒冷的冬天,這棵垂楊柳竟然發芽了。已經古稀之年的父母,承受不住失去至親的打擊,雙雙病倒在床上。他也從此一蹶不振,他毅然不顧公司業績也日漸下滑,回到家裏照顧雙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