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一直看至她擦肩而過,然他身為太子,光天白日之下,實在不該這般失禮,這般失了體麵。
事後他趕緊派人打探了她的身世來曆,方才侍從彙報她竟是相府的小丫環。
他支著頭笑了,卻發現窗前的槐花樹上坐著一位少女,他急忙跨門出去,隻披了件單薄的外衣。
他果然沒猜錯,是白天的那個少女。
他赤著腳,朝樹上的女子抬起了雙臂,聲音充滿著磁性與魅力:“下來吧!”
龍葵本可以輕鬆地飛下來,卻鬼使神差地從樹上慢慢地爬下來。她似乎是太想念那個擁抱了。
紫色的花瓣繽紛而落,沾在了兩人的發上。莫忘握著龍葵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抱她下樹,一時間心緒紛亂。
夜華瀉地,銀亮的月光灑在偌大而細密的花間,宛如繪上了千絲萬縷的銀條兒。
這一刻的時光似要定格了般,生生停在了他扶她的手腕上。
月光透下花間,細細繪著靜止時光下他與她清秀的眉眼。一朵紫色的槐花緩緩飄落,恰巧落在了他們交疊的手上。
莫忘拾起龍葵發上一朵朵的槐花,將它們都別在了耳後。遠看像一朵巨大而嬌豔的紫荊花,襯得龍葵的氣質更加的高貴典雅。
紫色的地毯,紫色的帷幕下,做什麼事都會被沾染上淡淡的浪漫與典雅。
這正是不小心看到這景這人這事的殊王的感想。
他和太子白天才一起見的女子,太子晚上就單獨行動了,太不夠義氣了。
……
這一晚,龍葵很晚才回的府,心裏喜滋滋的。第二日就好事上門,說是有皇子要召見她,不用猜一定是王兄了。
到地兒,才發現約她的是殊王。更想不到的是,殊王一見麵就向她表明心跡。
龍葵才知道,原來當年那個小皇子根本就不是王兄,而是這位被加封為殊王的十一皇子。
他昨日見她的第一眼便認出了她。
原來當年她養傷的那段時間,十一皇子的母後去世,他的姨母身為皇後看他可憐見的,將他抱過來與自己的孩子同養。
從此,他跟太子哥哥成了一對難兄難弟;也從此,他再也沒見過那個坐在槐花樹上一蕩一蕩的少女了。
隻是這十年來,他忘不了。
每年槐樹花開得壓彎枝條的時候,他便會偷偷地跑去那棵槐樹下站很久很久,等那個花一般的女孩,風一般地飛來。
……
翌日,相府裏議論紛紛,都說龍葵攀上高枝了。
龍葵不以為意,沒幾日皇帝突然下旨,將龍葵許給太子做妾。
別說殊王一萬個不樂意了,龍葵也不願意。
莫忘本來在竊喜,自那回他聽到殊王老弟對龍葵的告白,頓覺危機感重重,回宮搶先向父皇求賜婚,如今都水到渠成了,誰想龍葵竟然不願意!
身為太子,可不能扳不倒一個小丫頭。他決定要使出畢生追妹子的絕學。
他約龍葵去了一個地方,那地方他自認為選得很是巧妙。
沿途是一路紫色的槐花開得茂盛,滿地花瓣鋪就了厚厚的地毯,花枝交錯,隨風雁蕩,指引著你一步步地往前走。
好奇而期待著,你望見了一個繽紛的花的世界。
滿山開遍紫荊花,碩大的紫荊樹交疊叢生,萬條枝蔓簇擁著紫色的晚禮服,點點細碎,卻成就了連片的雲海。
那般絢麗,那般爛漫。花開山野,唯一的缺口是山的盡頭,那是斷崖。
而那兒正站著兩位佳人,男的錦衣玉袍,玉玨叮當,眉間沉抱負,笑傲江山;女的衣飾平平,丫環裝束,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們的眼前,遠山粉黛,開遍了粉色的榕花樹。紫荊花下,她們駐足眺望那遠山翩躚飛舞的榕花,像大型的蒲公英一樣,隨風一點,輕輕飛揚。
你站在遠處看這畫色,近山紫荊,蔓延半卷,遠山粉色,由近及遠,似被淡化了色彩,更顯得朦朧夢幻。而這被染上微微夢幻色的畫卷之中,最為遼闊臆想的地方,站著兩人,一抹玄色泛著微白,一抹純白透著淡藍,調配著這山間霧水……
你慢慢走近,或許不敢靠近這斷崖上凸起的岩石,深邃的崖底隔著重重雲霧,帶著麵紗展現在你的眼前,讓你不由地往後退。然那龍葵和莫忘,卻坐在大岩石上,垂蕩著腿嬉笑著,似乎正聊著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