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風從胸口湧出,像是有刀在肌膚間刺過,在最初的時候,陳言根本說不出什麼感覺,仿佛整個身體都不屬於他了,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再次感覺到自己還存在著,隨之覺察到刺骨的疼痛,渾身都要被撕裂開來的錯覺,似要衝破耳膜的轟鳴聲,還有眼前無處不在的光亮。
直等到那光芒漸弱,陳言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可是一看到四周飛速流轉的空間,不,是星星,周遭的星星不停地變換著位置,我的天呐,這到底是什麼速度,怎麼感覺星空都在往後飛去?
就那麼看了一眼,他感覺氣血翻湧,五髒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哇地一下吐了出來,然後看見那些汙穢就那麼凝在眼前,飄散在半空,揮之不去,然後陳言看見了坐在他對麵的賈不歸,沉默地看著外麵的景象……
飛星旋轉,鬥轉星移,這就是他在空間跳躍機裏看到的星空。
他就那麼沉默地看著沉默的賈不歸,隨即又看向星空,任由時光飛逝,到了最後,他甚至感覺到整個星空都靜止了,可他知道,機器仍在以可怕的速度前行著,而他已經無法感知到這種速度了。
時間,空間,他已經無法分辨出身處何方,前進的快慢了……
兩人在機器裏無休止地沉默著,任由星雲流轉,仿佛感覺不到餓,感覺不到何時何地,陳言並沒有多好受,那種撕裂般的感覺減弱的時候,他又覺得氣血開始翻滾。
他們就這麼隨著機器穿行,穿過一個個星球,穿梭在未知的星係裏,如果不是身體上的異樣,外麵的景象倒是說不出的浩瀚和遼闊。
陳言在賈不歸和星空之間來回地巡視著,他也沒別的什麼可以看,更重要的是,到了現在,他已能看清不少事情,空間跳躍機已經超過地球人的認知,他相信木雲星是存在的,這也是他願意跟隨賈不歸出發的原因之一。
盡管身體上還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陳言的心裏已經開始分析著種種事情,賈不歸的話曆曆在目,每一句他都能回憶地清清楚楚,這其中還有太多疑問,也有漸漸看出端倪的謊言,而他隻是摸著真相的邊緣。
在進入機器之前,處於各種原因,他答應了賈不歸,但心中的疑問卻是揮之不去,首先,眾所周知荒木計劃的內容是為了拯救人類拯救世界,而來自於木雲星的賈不歸不顧艱險地做這麼多真的是為了拯救人類?他才不相信賈不歸說的對地球人毫無惡意,不同的種群能相安無事已是萬幸,怎麼可能如此不顧一切地拯救另一方?要麼是荒木計劃是假的,要麼賈不歸的話是假的!
其次,也是讓他思考最多的一點,他能感覺到主腦的記憶裏有著父親的影像,賈不歸所言極可能是真的,可是困惑的是,如果他和父親一樣都是有著木雲星的血脈,那父親為什麼不等他一同去尋找木雲星?而是從小到大,好像事事都在追隨著父親的腳步……
賈不歸的話有破綻,荒木計劃也有破綻,而他還看不清背後的真相,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抗衡這些,或者說根本無處對抗,他讓劉完毀掉空間跳躍機隻是出於一種猜測,如果賈不歸說他來自於木雲星,那怎知地球上沒有其他人也來自於木雲星?
不管有沒有,他都無法控製了,在腦海裏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便再也揮之不去,鐵子,劉完,甚至是楊頂天和蘇爾曼,都和他有過命的交情,他沒理由去懷疑他們,但是突然壞掉的彩虹號讓他不得不懷疑,那個時候他隻和劉完在一起談論問題,其他人都不在他身邊,所以也隻能跟劉完交代那些事情了。
外麵的星空變化萬千,一會寧靜一會天昏地暗,現在,他和賈不歸穿梭在難以預料的星途中,對於已不知距離多遠的火星和地球,從離開的那刻起他就知道,此生無法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