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馬遜的河水靜靜流淌著,礫石沾染著陽光的熱度閃閃發亮,一件破爛的衣裳夾在石縫裏滌蕩出小小的浪花來,在一堆樹叢背後,有些渾濁的河水不在湍急,而是越來越緩,水中漸漸倒映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龐。
那是一張快要被瓦礫砂石包裹住的臉頰,他的整個臉孔都埋在水麵上,整個身體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水裏浸泡了多久,從日出到日暮,又迎來黎明,渡過一個個夜晚,好像這張臉已經同河邊的水和沙子結為一體。
不知過了幾天,趴在河邊的身體有了反應,先是手指動了動,然後腦袋晃了晃,最後他的整個臉孔從砂石中抬了起來……
“吼——”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氣,整個心都抬了起來,然後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似要把肺都咳了出來,直到他吐出一口摻著沙子的血水來……
這一連串的動靜終於驚動了行屍,隻是這隻行屍被樹枝卡住,否則他此時早已不知身首何處。
陳言自己都沒想到,他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了過來,他捧了一把水洗了洗臉,嘶的倒吸一口涼氣,扭頭看了看行屍,然後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前走去。
他不敢從河邊,也不敢太深入森林,隻能在河不遠的位置緩緩前行,疲憊的身軀和嚴重缺乏營養的身體無力支撐前行,他隻能四下搜尋食物,不知發現了什麼果子,連皮也不剝就吞進了肚子裏,一兩吃了十幾個果子,陳言才停了下來,然後又將剩餘的果子全部摘了下來,緊緊包在衣服裏……
陳言疲憊地靠在樹上,他摸了摸全身,隻剩下一把小匕首和手電筒,先是處理了下傷口,然後用樹枝設置了警戒線,終於還是覺得不安全,艱難無比地爬上了樹幹,無力地靠在兩根粗大的枝幹上,這才有空回憶起出事時的情況,那枚火箭彈擊中了他們的飛行器,當時就被炸地七葷八素的,不知道鐵子、於慧和高貝貝怎麼樣了。
當時他們四個乘坐同一架飛行器,再看這裏,不遠處的那條河應該是亞馬遜河,這裏就是被稱為浩大的熱帶雨林,一時半會想要走出去是不可能了,不知道艾米麗找的那夥巴西人會不會還在搜索他們,那劉完和吉米他們是不是飛出去了?沒想到這次的任務這麼凶險,眼下是顧不上其他了,隻希望於慧他們三個也能活下來,如此想著,他竟是慢慢睡了過去。
並不是很踏實的休息做了一個又一個夢,斷斷續續的情節,一次次地讓他驚出冷汗來,幾乎難以入睡。第二天他沿著河邊向前走了一段,漸漸發現了一些天啟號的殘骸,還有一截繩子,再無其他發現,好在他經驗豐富,倒是避開了行屍的襲擊。
被譽為地球之肺的亞馬遜熱帶雨林保存完好,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讓人看不到盡頭,自然也心生恐懼,不知道森林後麵何時會出現行屍,會出現弗拉明戈的人。這一晚他用繩子把自己綁在樹上,果真睡地踏實了許多……
在第五天的下午,他瘋狂地向河邊跑了過去,因為他找到了已經奄奄一息的於慧……
他激動地做著人工呼吸,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發出微弱的聲音,他小心翼翼地給她灌了口水,然後看見她微微睜開眼睛:見到你……真好……
這一瞬間,陳言再也無法堅強,他點頭搗蒜地應著她,撐住,你一定要撐住!他輕柔地背起了她,安慰她的話語已經泣不成聲!
於慧輕輕笑了笑,蠕動了幾下嘴唇,終是再次昏迷過去……
如果說前幾天的陳言還是孤獨迷茫的,現在的他又有了力量,因為他知道,不止他一個人,他不是孤立無援的,他還有朋友!
那個帶領大家走向阿爾法島的男人又回來了,為了照顧於慧,他使出渾身解數,為她包紮傷口,尋找食物,搜集淡水,刺殺行屍,連他自己都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甚至有種衝出亞馬遜的自信!
可是,於慧發燒了,他想了各種辦法,卻找不到一種有效退燒的辦法!隻能著急地給她擦拭著身體,隻是於慧一直都沒退燒,而且愈發嚴重的跡象,有時候茫然地睜開了眼,看了一眼陳言又昏過去了,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說著胡話!
陳言心急如焚,他害怕她撐不住,有多久了,他沒像現在這樣害怕會失去一個人!就好像她熬不住他也難以支撐下去,因為他知道,他一個人無法再次麵對龐大恐懼的行屍雨林!
不不,她一定能撐住!眼看於慧虛弱地連嘴唇都張不開了,陳言再無顧忌地用嘴給她渡水,一口又一口,然後又瘋狂地隔開了自己的手腕,將鮮血喂到她嘴裏!
二叔和張亞坤都說過,一代疫苗能增強人的抵抗力,能讓人覺醒,既然自己喝過那瓶液體,又有效地抵擋過行屍,那自己的血液是不是同樣有效!是不是一樣能增強於慧的抵抗力和身體素質!不管行不行,他都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