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以為這次躲不掉了,將要閉上眼睛之前看到一隻狗頭從雨布裏鑽了進來,怎麼死了還能看見小灰?不對,小灰明明在撕咬他的領子!
他恍然驚醒,雙手抓住小灰撕咬開的缺口,用盡全部力氣撕扯,這才將缺口撐大,陳言狼狽地鑽出雨布,看到了漫天飛舞的雪花!
“汪汪汪!”
小灰不停地叫著,腳下的雨布在翻滾著人浪,像是一幅卷動的畫幕,隻可惜是吃人的幕布!
陳言心有餘悸,哪裏還敢停留,踩著人浪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場差點讓他喪命的演唱會!小灰跑地更快,一馬當先地穿梭在行屍之中,引動行屍吼叫不已。
陳言看著一溜煙跑掉的小灰,心中充滿感激,又是有些無奈,它倒是跑地快,我還沒那本事。少了尼龍布的遮擋,他心裏鎮定許多,不過還是要麵對這麼多行屍,逃出去也不容易。
阿威幾人還在尼龍布下掙紮,剛才的聲音還淒慘之極,這會基本上聽不見了,生死不知。陳言回頭看了一眼,便又被行屍糾纏住了,別說此時危險之極了,恐怕就是真有時間,他也不太可能去救一個要殺他們的人,經過這麼多事,陳言的心寒意十足。
若是感覺到危險,恐怕他會先下手為強了。
他在幕布下呆了很久,此時在小鎮裏繞了大半圈,總算到了郊外,看樣子是到了北邊,隻是此時的他衣服上都是血水,他的傷口早就撕裂開來。
陳言誤打誤撞進了一個磚廠,四周都是堆砌的磚塊,雪花落在上形成一道道隔開的屏障。此時危險稍弱,疼痛便凸顯無數倍,他撕下了兩塊衣服,將傷口簡單包紮起來,齜牙咧嘴地倒吸著冷氣。
傷痕累累不說,他根本沒力氣趕路,可他依舊不敢停下來,他還沒找到可可,沒找到大家。方才從鎮裏出來,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身影,也許他們早已逃了出去,他心裏默念著。
小灰自從救了陳言一命後,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陳言身邊,偶爾也會消失一會,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陳言又堅持走了幾步,傷口撕裂疼痛無比,他啊的一聲大叫癱倒在磚塊邊上。良久,他艱難地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一下姿勢,靠著磚塊坐著,這才覺得痛苦輕一些。
小灰嗚嗚了兩聲,乖巧地蹲在他身邊。
陳言低頭看他,又想起了可可,伸出手撫摸著小灰的毛發,濕淋淋的。行屍的汙血和泥土一起沾在它的毛發上,小灰似乎也察覺到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躺在雪地裏滾了幾圈,地上的雪被它掃出了一個小雪窩。
算起來,小灰和他認識也大半年了,當初的卷毛狗如今看起來毛發還是有點皺巴巴的,不過個頭長大了許多,當初比陳言的腳踝高不了多少,現在都到了他膝蓋了。陳言看著小灰,心裏有了些許平靜,下意識地問道:“小灰,你見到可可了嗎?胖子呢,就是胖胖的,老打你……”
陳言比劃著一個西瓜形狀,隻聽小灰唔了一聲,一副doge臉看著陳言,也不知聽懂沒聽懂,如果它真的聽懂了,也許會說,老打我的那個不就是你嗎!
陳言又活動了一下關節,奧吆一聲,也不知哪根骨頭又搭錯筋了,他痛苦地倒在雪地裏,緊緊咬著牙,似乎難以堅持。
汗珠和血水一起滴落,融化在雪花中……
他的棉衣像鐵塊一樣裹在身上,低溫更是加劇著他身體上的痛處!該死的!
入夜,風雪連天。
陳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休息了一陣,總算挪到一個避風口,當做今夜的棲息地。
他將鎖在背後的背包解開,翻找了一陣,隻找到一些藥片和幾片壓縮餅幹碎屑,他飛快將碎屑填進嘴裏,然後又抓了幾大把碎雪,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這才靠著喘息起來。
正打算休息一會,忽地聽見響聲,掙紮著爬起來一看,一趟子行屍就在磚廠外邊,把雪地踩得吱吱呀呀!此時他力氣全無,根本沒法對抗這些行屍,正要縮頭躲避,突然眼睛一眯,他看到了那個人!能駕馭行屍的那人!
陳言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到底他是抹了屍泥還是身上恰好有某種特殊氣味,這才處變不驚地融於行屍中,每次見他都安然無事,看那人樣子,莫非真的能夠駕馭指揮行屍行進路線?
好奇,饑餓,疾病,求生,這些都在趨勢著陳言去喚住那人,可是他的戒心最終讓他無動於衷,沒有子彈,沒有體力,萬一對方有什麼歹心,他插翅難飛,更何況,那人還能跟行屍共存。他到底什麼來頭,竟然像趕屍一樣夜間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