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一早起來,天就是這個顏色,淡淡的灰色。直到現在,還是一樣,毫無變化地掛在頭頂。讓人很難覺察出時段,如果沒有外麵的不時傳進來的嘈雜,倒很適合,什麼都不想,呆呆地望著天空。
午休下了班的人們在聊天,小販們扯著脖子在兜售。堵在狹窄門前路的貨車不停地鳴笛,幾條街內的犬吠此起彼伏。所有的聲音雜糅在一起,聽不出個數。很難從中濾波出關心的信息,倒是讓人聽得心煩意亂。陰冷的天氣裏,讓人有種酷夏太陽底下被暴曬的燥熱感。
“你爸爸,還沒回來嗎?”穀山雅美走到房間裏,眉頭微緊,聲音溫柔地問道。
“嗯,可能是的。我早上起來到現在,還沒見過他。”穀山晴子站起來,旁邊的池源新也跟著站了起來。
“今天都已經這個時間了,怎麼還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平時,早就該回來了。早飯他還沒吃呢,馬上又要吃午飯了,怎麼還不回來?“穀山雅美不是在發問,而是自言自語。說完便轉身出了房間。
穀山晴子和池源新站著未動,看著彼此。原本兩個人躺在床上,聊著一些女生們關注的私密話題。晴子媽媽出去之後,氣氛驟變,聊天沒有再繼續。
午餐還是正常進行,池源新的媽媽池源小惠張羅大家入座。木製的折疊餐桌被小心地展開,發出一種不情願的吱呀聲。這聲音混在外麵傳進來的嘈雜裏,聲音不大,卻入耳清晰。穀山雅美、穀山晴子、池源新依次坐下,單薄的椅子和地麵摩擦聲響,聽起來永遠時那樣單調、乏味。
一直趴在院子裏,家主人也說不出來具體品種的黃色短毛狗,突然大聲叫了起來。這種叫聲,是院子裏進來陌生人時才會發出來的聲音。池源新站起來,向窗外望著。池源小惠起身,走出房間。和剛進院的人,說了兩句話,又進到屋內。
“來詢問房屋出租的事情的,一個人,剛到這裏來,準備打零工,要找地方住。我告訴他,都已經租出去了,沒有空房間了。讓他再去別處看看。“池源小惠正準備坐下。
“雖然,院子裏還有一間房間是空的,但對於這樣一個人打短工的,向來不是我們理想的租客。以前,租過幾個類似的。時常拖欠本就少得可憐的房租不說,還動不動就在不足七平米的房間裏,召集一幫人,沒完沒了地喝酒。經常持續到夜裏淩晨,吵得人不得安生。因為這,孩子爸爸總是不耐煩地過去提醒,我總是擔心他們會吵起來。慶幸,那樣的事情還沒有在這個院子裏發生過。但卻不時聽到周邊人說過類似的事情,就是和租客言語不合,結果雙方大打出手。有的過分的租客,更是事後不斷地騷擾,令本家苦不堪言。我才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家裏。“池源小惠補充道。
“別等著了,吃飯吧。“池源小惠看大家都還沒有起筷,忙著說道。自己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到飯碗裏。”現在租出去的四家,都是在這院裏住著有一段時間的人了。第一個房間,是一對夫妻,聽說是後結合在一起的。兩個人在這裏住的時間最久了,不像其他人,即便過節的時候,即便是附近的工廠都放假了,他們倆個也不走,一直就在這裏。我一度懷疑他們倆個,是從家裏偷偷跑出來的。開始還擔心他們會造成麻煩,不過,事實證明,他們倒是本分的人。第二房間住著一個老女人,時常有兒女過來看她。她不出去工作,平日裏一般都在房間裏,總聽見洗洗涮涮的聲音,很少見她走出房間。第三房間裏,住著一個單身女人。開始的租房子的時候,是兩個女人搭夥。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剩一個了。這個女人,平日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起來就不像正經女人。不怕您笑話,我警告過孩子爸爸多回,不要和這樣的女人搭話。不過,除了她的打扮過於張揚之外,她倒也做出什麼令我不爽的事情。早出晚歸,安安靜靜的。我們很少正麵遇到,之間的說話更是不多。第四個房間,裏麵被堆滿了東西。一個貌似做銷售的中年男人,五十歲左右。說話語速很快,像灑落地上的豆子。為人很禮貌、謙遜,笑眯眯的。看人的眼睛,總是充滿善意。他經常是一段時間住在這裏,一段時間出差去外地。他常說做市場銷售的人,就是這樣,四處跑來跑去的,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