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會過得很好,隻消你忘了他。”長琴的語氣再沒了白日裏的溫柔,冷冷的讓人不知所措。
我轉身問道:“如何?”
“服了這個,自然會忘記。”長琴將一丸丹藥遞給我。
我接過,這丹藥,是苦還是甜,早已經忘記了。
燭火溫柔,嗬,洞房,花燭,夜。
這幾日,自己閑的無事,自從成親以後,白柎來的少,長琴大部分時間勞煩公務,倒是無聊得很。
長琴倒是勸我練練琴曲,我卻以不願意班門弄斧而謝絕了,最後隻剩長琴笑著搖頭。
發髻太沉,我不願意梳,長琴便也依了我,傳出去,變成了太子長琴愛妻心切,擔心桃花神女發髻壓頭而省去,自此之後,九重天上的女子不梳頭已然成了一種風尚。
我每日拿著鏡子照著,旁邊的婢女見我這番動作竟然可以保持一天,便在伺候我時候昏昏欲睡。
我倒是樂得清閑。
“桃花要開了,你切忌玩過了頭。”長琴對我道。
我拿頭撞在他胸前道:“知道啦。”
長琴仍舊是搖著頭笑。
回到房間,便受到百花神女之令,要去人間看桃花的開落程度,還要寫出一篇文章來,一來彙報工作,二來算是春遊有感。
我無奈的抱怨著,卻慌慌張張的收拾好東西向人間出發,長琴在身後卻對我囑咐切莫丟了東西,切莫調皮,早點回來。卻被我一股腦的拋在了腦後我穿了一身粉色,自是感覺此番裝扮十足的美麗,卻在遇到白柎時候被他嘲笑一番:“你這穿著上滿身的粉色我倒是認了,你在頭上插得桃花太過誇張了些吧。”
我搖身一變,將衣服換成了淡粉色的上襖和白色的下裙,卻惟獨留下了那兩朵別再耳邊的桃花。
人間四月天,拂堤楊柳,竹外桃花。
蘇州城,桃花塢裏有十裏桃花。
遠遠地,一男子在桃花林裏作畫。那男子遠遠看去大概三十五六歲左右,低眉作畫的樣子卻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走進去,方看到他在畫桃花。
“公子所畫桃花甚好,隻是這顏色淡了些,何不以桃花的花瓣搗出的花汁臨畫,此番,可是更好一些?”我認真地看著他作畫,看不夠。
“那樣畫出的桃花是會泣的。”他未抬頭看我。
“桃花會泣?你可是看過桃花的眼淚?”我問道。
他放下筆,抖了抖手,拿起旁邊的印章印在了畫上——唐伯虎印。
他猛然的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我,眼淚卻成了江南六月雨。
“九娘?”他勉強擠出來這兩句。
我二人中間,隔了一個幾案,他伸出的手摸不到我的臉。
“剛剛是蘞芨冒昧了,公子認錯人了。”我低頭道。
他搖了搖頭道:“可是我記得當初親手給你帶上的桃花。”
我碰了碰插在頭發上的桃花道:“巧合而已,人間的桃花,便是都一樣的。”
“可是為你帶上的桃花,被我嵌在了珍珠上。”他一麵說著一麵流著眼淚。我於心不忍的想給他擦掉,卻又伸不出手,剛要說什麼,他笑道:“她眉間的桃花形胎記十年前便沒有了,你果然不是,在下冒昧了。”
我一怔,然後微笑著行禮,告退。
卻聽他口中吟誦著:相思兩地望迢迢,清淚臨門落布袍。
楊柳曉煙情緒亂,梨花暮雨夢魂銷。
雲籠楚館虛金屋,鳳入巫山奏玉簫。
明日河橋重回首,月明千裏故人遙。
我轉身,漫天桃花飛舞成了一個娑婆世界,我的眼淚沾染了桃花,桃花塢裏,我一個人的桃花雨,為他而下。
仙力如何?
注定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