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虎,你今日機緣成熟,得佛家《金剛經》,便是你極大地福報了,這緣分殊勝,你當格外珍惜才是。”當初我為蘞芨時候每每聽講佛法,總是心不在焉,此時偏巧需要度化伯虎,十足的顯著力不從心。
伯虎沉思片刻對我道:“我喚作‘六如居士’可好?”
我笑道:“你與佛家的緣分,哪裏好與不好的了。你我好好修,佛家說‘求富貴的富貴,求男女的男女,求長壽的長壽,妄語乃釋迦大戒,諸佛菩薩,豈誑語欺人?便是我們積功累行,佛祖見了,也不會讓我離開你的。”
我看著伯虎眼神裏的堅定,卻不忍心告訴他,我本於輪回之外。
我每日的誦讀《金剛經》,吃齋念佛也成了每天的必修,然後將所有的功德一一回向給伯虎,我走後,希望他一人能夠看得開,看開了,便什麼都放下了,放下了,便是看開了這世間種種。
那日回來以後,每日提醒伯虎參禪,伯虎也開始了每日的賣畫生涯,經過佛法指引,伯虎變得越來越積極,我覺得他在一點一點的看開。
那幾日,蘇州城下了很大很大的雨,然後淹沒了農田宅屋,伯虎沒能去賣畫,每日能夠和我在一起,桃花塢這邊的雨不算大,好在還能打著傘出去的方便。
“雨中的濕氣太重,你打著傘來來回回的,切莫傷了身子。”伯虎一把攔住正要打傘出去的我。我剛要說沒事,卻又忍不住的咳嗽起來,伯虎急忙脫下自己的半壁衫將我圍起來,然後帶我回了房間。
“沒事的,你放心就是了。”我笑著對伯虎道,伯虎擁住我,對我道:“別逞強,等雨停後我們再出去,現在初秋,天氣涼的很,我怕你受不住。”
秋雨總是很涼,涼到一個境界以後,便成了淒涼,一如那日,我正貪戀這伯虎溫暖的懷抱時候,唐申前來。
“大哥,妹妹她......歿了。”說罷,唐申嚎啕大哭。
伯虎緊緊地將我抱在懷中,顫顫巍巍的感覺得到伯虎在哭。此時的伯虎,當真是絕望至極了,那種痛在心裏,從他的心一點一點的蔓延到我的心裏來。
“難過就哭出來吧,好受一點。”伯虎抱著我,讓我有種呼吸不起來的感覺。那種緊緊的,放佛是怕失去一般。
“啊!”伯虎大叫一聲,匆匆忙忙的衝了出去,我和唐申急忙追了出去。
“大哥,你知道嗎?妹妹去世,全然是因為我逼迫她嫁給了一個她不愛的人。妹妹是飲了毒去世的,我一生的愧疚啊!”唐申的眼淚和秋雨一起,流下來。
伯虎含著眼淚冷笑道:“若是我當初執意不肯答應,也不會有今日了,偏巧是我的過錯了。”
我不道如何勸正傷心的兩位,想了幾番後對伯虎謊言道:“昨日,我夢到妹妹身穿七彩色的織錦衣,身旁仙氣縈繞,隻是對我道天上缺了以為海棠花仙,隻等她了。”
伯虎和唐申聽罷此話,卻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伯虎猛然間抓住我的手,問我道:“可是看得仔細了?”
我點點頭道:“隻是今天沒有刻意的回想起夢來罷了,今日一說方向起來,每每讓我告訴伯虎你們二人,她不過是去享福了,你們無端的不需太傷心。
我努力地編排著一個子虛烏有的夢境,伯虎和唐申此番若是心安了下來,不會傷了身子,方是好的。
畢竟伯虎和妹妹的感情深厚,第二日奔喪回來,依舊看到伯虎紅腫的雙眼。
伯虎看了看我,什麼也沒說,我一時間不自信的在想,我與伯虎,可是還會有歡樂的時光?
偶爾去給伯虎送茶時候,看到了伯虎寫好的《祭妹文》,我雖不好拿過來仔細看,卻瞥見了幾句:嗚呼!生死人之常理,必非有賴而能免者。惟黃耇令終,則亦歸責於天,而不為之冤,隱然疾痛之心,久亦為之漸釋也,......以妹幼慧而溺焉,迨於移庫,懷為不置,此寅沒齒之疚也......支臂之痛,何時釋也。......。"伯虎對妹妹的思念,何其至深,我看著伯虎的樣子雖然心疼,卻無法拉出他一般。
我隻得讓伯虎一個人靜一靜,閑坐時候,想起若是此時親自下廚還是好的,無奈自己從未做過飯,隻得依照著當年娘親做飯和平時裏伯虎做飯的情形來描摹一番。
我看著伯虎房間許久未被打開,顯得十足的死氣沉沉,此時伯虎,或許是吃不下什麼的,我便決定做些清淡的素食給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