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沫惜就不說話了,覺得像是有種魔力,讓她能靜下心來。仿佛全世界的喧鬧都停了下來。而那全世界的喧鬧都是黎大少搞出來的動靜。

她忽然安靜。

這個夜仿佛有些明媚,跟長相無關,跟金錢無關,跟什麼都無關。

隻跟一種感覺有關,有點像甜甜的奶酪,溫柔的寵溺。從沒有過誰這麼對過她。

在她的世界裏,永遠都隻有吵鬧又無賴的黎大少,整天惡聲惡語,不欺負她到死不算完。

檢查下來,確實沒什麼大礙,隻是腿上的皮外傷,現在不好處理。她穿的牛仔褲,如果脫下來,碰到傷口會非常痛。

邢季風拍拍艾沫惜,安慰道:“不要緊,我來想辦法。”他對醫生建議:“要不這樣,你用剪刀剪開她的褲子上藥,我去買新的。”

醫生點點頭:“好,要寬鬆棉質的,今晚得在醫院住一晚,觀察一下傷口發炎的情況。”

邢季風微微一笑,便出去了。等回來的時候,他對護士小姐也是溫言有禮:“謝謝,麻煩把這個褲子給……呃,給我妹妹換上。”他有些尷尬,發現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他到女人內衣店去買了一套家居服,挑了套粉色,上麵有可愛的泰迪熊,他覺得這樣的款式,適合這個女孩。

她有多大?十六?十八?看不出來,隻是覺得還是個小女生,嫩嫩的模樣。但她有時說話,卻至少是二十五以上的女孩才有的口氣。那種不願給別人添麻煩的表情和語氣,很像他年輕的時候。

等艾沫惜換好了褲子,邢季風仍然抱著她去病房。雖然隻住一晚,當然還是要最好的標準,不是她的要求,所以他更願意如此。

房間裏豪華設施,應有盡有。

壁上大大的電視懸掛,視覺效果非常好。除了病人的床,房內還有兩張家屬休息的床。

幹淨,整齊,像在星級酒店裏,完全沒有藥味。

“你想吃點什麼?我去買。”邢季風將電視打開,遙控板放在她的枕邊,小女孩嘛,誰不愛上網,誰不愛看電視的?

這麼一問,艾沫惜才想起,今天被黎大少攪和得連晚飯都還沒吃,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卻覺得,越來越麻煩別人,欠別人越來越多。

“我也還沒吃東西,一會兒一起吃,你說說你想吃什麼?”邢季風看出了小姑娘不好意思的心思,編個謊話讓她能舒服地接受他的好意。

艾沫惜點點頭,赧然道:“好,謝謝你,你看著買吧,我不挑食。”她聲音細聲細氣,千萬分的抱歉,讓人家這麼大個男人為她跑上跑下。

邢季風嘴角微微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好吧,那你別亂動,要做什麼事,等我回來幫你。”又倒了杯開水放在床頭櫃上:“等涼一點再喝,別燙著。”

細雨春風的情懷,怎麼男人和男人就那麼不一樣呢?

黎相宇是帥得一塌糊塗,可是帥有什麼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但凡有個借口,她都不願和黎大少有一絲一毫的瓜葛。可是她就像個童養媳,受不完的氣,怎麼逃都逃不掉。

人家這位叫“邢季風”的男人,外形也不差啊。沒有黎相宇那麼高大的身形和俊美的臉龐,但卻是真正的有型,成熟得恰到好處。眼神澄明,五官端正,一舉手,一投足,都顯示了良好的教養。

艾沫惜忽然想到一個詞來:溫潤如玉。他是那麼恰到好處地讓人覺得舒服愉快,說話的語氣,不急不緩,做事的動作,不快不慢,但所有事,都做得很好,讓人常常莫名生出願意聽他話的習慣。

邢季風到街上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好吃的。他對外麵的食物一向不感興趣,特別是回國後,更不在外麵吃任何一餐飯,潲水油讓人倒足胃口。

他撥了個電話,說出幾個菜,讓人送到醫院來。回病房的時候,在門外,居然聽到裏麵正直播足球比賽,解說員興奮地介紹雙方陣容以及兩隊陣形。

他推開門,笑容掛在嘴角:“小姑娘還喜歡看足球,不容易啊。”又補了一句:“是為了看帥哥吧?”

艾沫惜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哪有!你看不看?要是你不想看,就關掉吧。”人家提供的優質病房,當然是人家有主導權,她無比認識得到這個現實。

“嗬嗬,要看,當然要看。”邢季風不明白一個小姑娘,正值好強好勝的年紀,為什麼她總是這麼隱忍,一切都要先想到別人的喜惡:“對了,要是餓了就再堅持一下,一會兒飯菜就送來了。”

他沒告訴她是家裏的廚師做了叫司機送來的,這個陣仗太大,怕嚇壞她的胃,一會兒不敢吃就麻煩了。

“不餓的。邢……先生……”艾沫惜忽然覺得自己還沒自我介紹:“我姓艾,叫艾沫惜。”

“艾……沫……惜?”邢季風喃喃自語:“嗯,很好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