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我都快記不住他們的樣子了。也許是潛意識不願去回去,因為,每次回憶起來……”南宮雪的停頓了幾秒,仿佛是在思考如何措詞,但卻被這個問題給為難住了。
良久,她才接著道:“可能是小的時候流了太多的眼淚,把眼淚流幹了。所以,現在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哭。”
說話間,她的神色有些悲愴。
“那時候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我隻記得那時我還在讀小學,我小姨在上課時突然跑到學校來。她和老師說了一些話,然後就把我領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小姨抱著我,一直哭一直哭。不停哭著說以後該怎麼辦?我那時才知道,我爸媽他們都走了。他們死於一次旅遊,他們遇到歹徒搶劫,他們拒絕交出身上的財物,那些凶惡的歹徒便持刀,把他們殘忍殺了。”
“他們就這麼走了,我都沒辦法見他們最後一麵。葬事是小姨和南宮龍父親——南宮青山處理的,回來的時候,我的父母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後來呢?”李獨秀問道。
“後來小姨要去國外工作,我被南宮青山接到他家生活。除去在國外學習工作的那些年,一直到現在。”南宮雪說道。
“為什麼?”李獨秀皺眉問道。
他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正常,但是,到底是哪裏不正常,他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南宮青山是南宮龍的父親?他和你父親是朋友?還是說你們倆家有什麼親戚關係?”
“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合作夥伴。”南宮雪說道。“我的父母都是技術工程師,他們主要研究生物能源!我父母以技術入股,南宮青山投入資金,他們合夥建立了一家公司,也就是現在聞名金陵的南宮集團。”
“南宮集團我了解一些,以生物能源起家,發展非常迅猛。”
李獨秀想了想,說道:“我聽到你一直在直呼南宮青山的名字。他那麼照顧你,你對他沒有丁點的尊敬?”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是他從小就懂的道理。
南宮雪父母去世後,南宮青山將其收養。按道理,南宮雪應該對南宮家人心存感激才對。怎麼會如此沒有感情的直呼他的名字呢?
李獨秀對細節部份極其敏感,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南宮雪話中的問題。
“你覺得我應該感激南宮青山,對嗎?”南宮雪臉上浮現一抹譏笑。
“南宮家的人都覺得我應該感謝他,如果沒有他的收養,我一定會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如果沒有他,我就沒有辦法去國外求學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如果沒有他,我將一無所有的平凡女人。”
“所以,我要喊南宮青山做義父,我要嫁給他的兒子南宮龍。他們要的,我都要給。不能拒絕,不能反抗,不然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是不是隻有這樣做,才能夠報答他們收養我的恩情?隻有這麼做,才是一個懂得感恩有情有義的好女人?”
李獨秀想了想,說道:“你好像很壓抑。”
“壓抑?”南宮雪笑出聲。“這是壓抑?我父母無故死亡,我卻被有可能是殺人凶手的家庭收養。我的小姨受到威脅,去了國外再也沒有主動和我聯係。她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她去的地方是歐盟,我去過歐盟卻找不到她的痕跡。”
“南宮集團有我父母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但我做為他們唯一的繼承人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任何利潤,隻有他們每年打到卡上的所謂分紅。外麵的人隻看到我錦衣玉食名車豪宅,就以為南宮家待我如親生子女。可是,他們從公司拿走的利益又有多少?”
“他們每天笑臉相向,他們看起來仁慈善良。可,他們越是這樣,越是讓人不能對他們有任何的反抗。不然的話,就是你沒心沒肺,就是你忘恩負負義!甚至我想在外麵居住都被他們拒絕,他們說一家人住在一起更加親近溫暖一些。”
“當他們的利益受到威脅,就將我許配給宇家?宇家不要了,又將我收回去?我是貨物嗎?”
“我還應該感恩嗎?”南宮雪盯著李獨秀問道。“我應該感謝他們嗎?你說我不會笑,但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我如何笑的出來?”
李獨秀沒想到南宮雪的身世如此的複雜,更沒有想到,她的生存環境如此的惡劣。
即使沒有真正的證據,但是她心裏已經認定了父母的死和南宮家人脫不了幹係。
可是,她卻能夠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平靜自然地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就像是真的和他們是一家人。這個女人的忍耐能力是多麼的強悍堅韌?心胸又是多麼的寬廣博大?
李獨秀自認為自己是做不到的。
要是他站在南宮雪的立場,恐怕早就轟轟烈烈的和他們大戰一場。
可是,南宮雪做到了。她在尋找證據,她在等待最好的機會。
李獨秀氣憤地說道:“越是這種表麵仁慈滿口大義的人,做起壞事來越沒有道德底限。你說南宮青山有可能是殺害你父母的凶手,有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