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擊鼓其鏜(1),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2)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3)”,與子成說(4)。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5)闊兮, 不我活兮。 於嗟洵兮, 不我信(6)兮。
《邶風 擊鼓》
徐克早年所拍攝的《梁祝》,早已經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得日漸模糊,而今的國內外大片,日新月異的衝擊著電影市場,人們在迎接各種視覺盛宴的時候,早已忽視掉了內心柔軟的那一塊土地。
在各種大片,講述各種主題的時候,徐克的《梁祝》適時的能夠挑撥起,當下人們,日漸冷酷冰涼的心。
簡單的故事情節,古老的早已熟知的結局,但看過之後,依然還是能夠感動的一塌糊塗,那深入人心的愛和被愛,豈是電影本身所能表述詳盡的?
當梁山伯最終無法與祝英台見麵,咳血而死之後,祝英台身著嫁衣,要去嫁一個她從未想過要愛的人,悲劇在此時,無以言複。
一陣大風刮過,祝英台奔向梁山伯的墳塚,她的大紅嫁衣隨風飄走,露出裏麵的素衣,看來,她是早已想清楚,今生非梁山伯不嫁的,今日出嫁,不過是為了父母顏麵,做出的樣子,其實,她早已是形同枯槁,隻等著去和她的山伯相會的。
跪在梁山伯的墳前,祝英台反倒安靜了下來,她真真的說道:“無言到麵前,與君分杯水,清中有濃意,流出心底醉。不論冤或緣,莫說蝴蝶夢,還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雙雙飛過萬世千生去。”
墳塚裂開大口,她決絕跳入,隨後,大風後的晴朗日,兩隻蝴蝶,廝守纏綿的飛入天空。這就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絕好範本。
當自以為滿手在握的幸福,再次隕落飄遠。看著它們淡化成遙遠處的一抹青煙,攜殘存的往日的一點溫度,漸漸消散,是多麼殘忍的事情。
在書院裏的快樂時光,轉瞬即逝,本想著會一生一世在一起,可是卻最終成為了奢望。梁祝的死別,所帶來的悲傷,與詩經中這首《擊鼓》裏,主人公的生離,是一樣的。 我們幾乎可以認定,“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詩經》裏可以和梁祝中,“還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雙雙飛過萬世千生去。”相媲美的詩句。
一個是庶民的誓言,一個是才子佳人的約定,同樣的美麗,同樣的憂傷。《擊鼓》甚至比梁祝更為悲哀,梁祝化蝶,最後不管怎樣,好歹也算是在一起了,可是《擊鼓》中的這名男子,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家鄉所在的方向,無可奈何。
“我獨南行。”在前行的路上,罕見的疼痛占據了男子的心房。隨著大部隊開拔,忍不住回頭去望越來越遠的家鄉。可越是回望,便越絕望。
男子的夥伴就在身旁,但他們卻不能給彼此慰藉。
因為“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從孫子仲,平陳與宋。”關於這首詩歌的背景,有幾種不同的說法:《毛詩序》認為:魯隱公四年(公元前719年)夏,衛聯合陳、宋、蔡共同伐鄭。許政伯認為是指同年秋,衛國再度伐鄭,搶了鄭國的莊稼.這兩次戰爭間有兵士在陳,宋戍守(《詩探》)、姚際恒則認為是說魯宣公十二年,宋伐陳,衛穆公為救陳而被晉所伐一事(《躊經通論》)。
不管是哪種背景,這個久戍不歸的征夫此時所表露出來的怨恨和思念卻是真實,無可置疑的。
戰爭不可避免,君主之間的窮兵黷武,爭權奪利,卻是需要廣大黎民百姓提頭上陣,去親赴一場死亡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