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磨鏡子的手忽然一頓,重複體味著那個樵夫的話,整個人完全雕塑,似有所悟,怔怔出神。
那砍柴的樵夫略有深意的瞥了眼呆呆發愣的淩風,洗了洗沾滿汙垢的腳丫子,挑著擔子,唱著山歌,消失在山間裏。
日升月落,淩風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身上布滿蜘蛛網,頭發上長滿了青草,還渾然未覺。
山中無歲月,彈指紅顏白發。
百年後的淩風身軀上布滿泥灰,長滿青草,跟一尊岩雕毫無區別。
“哢嚓!”
不知道哪一天,雕塑表層忽然點點碎裂,顯現出淩風的身影來。
“你是你,可終究不是你!”
淩風嘴角掛起一絲苦澀和無奈,道:“原來結局早已經注定,我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他已經明悟了那個柴夫話裏的含義。
顫抖的揚起手中那塊頑石,隻見這塊頑石不知何時,已經被他打磨出一麵如纖毫畢現的鏡子。
境麵中顯現出淩風略顯滄桑的容顏來。
淩風的雙眼如縹緲的雲霧,多了一絲出塵淡然之意,少了一些原先的煩躁,暴戾的氣息。
緩緩的,當淩風依然對著鏡麵的時候,他自己的容顏卻從鏡子裏詭異的消失了。
淩風深深吸了一口氣,回到了水月老祖居住的山洞內。
“縹緲峰在哪?虛無崖在哪?水月老祖是誰?”
水月老祖依然盤坐在蒲團之上,淡淡的道:“你可找到了答案?”
“虛無崖,縹緲峰,寓意虛無縹緲,水月老祖!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淩風大徹大悟的道。
“那你可知冰旋為何會死?”
水月老祖再次問道。
“我進入丹界,命數已定,逆天而行,護住本該死的親人,卻打破了天地的平衡,得到上天降下的業報,這業報就是以心愛之人的慘死為代價。天地循環,一啄一飲早已注定,左右不得。”
淩風頓了頓,澀聲道;“好比一個在沙漠中因為幹渴即將死去之人,我卻起了憐憫之心,用神通強行引來別處的泉水讓他飲用,自以為救他一命成就善德,可是大錯特錯。我引來這股清泉,說不定是別處赤地百姓的救命之水,我救了沙漠這個即將渴死之人,卻害死無數百姓,這便是天數,也是定數。”
“那你還要複活冰旋嗎?”
水月老祖淡笑道。
“水流入大海,被烈日暴曬,變成水汽,遊蕩虛空,再次落在縹緲峰,重歸這裏。”
頓下,淩風喘口氣,苦澀的道:“流出去的水和回到縹緲峰的水,雖然看上去相同,可是已經不是原來的那滴水,
就算我修煉再高,證道永生,重演天地,構建出一模一樣的冰旋,那時候的她是她,也不是她,終於就是鏡花水月罷了,萬法皆空因果不空,天數不可逆!不可逆呀。”
說著,說著,淩風已經是淚流滿麵。
這場賭注,他輸了,輸的一敗塗地,不但丟掉了自己的性命,還間接連累了冰旋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