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比的黑暗,我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身在何處。
奔跑,竭盡全力地奔跑,我知道宋玉瓷就在前麵,可能隻要再前進一步我就會碰到她,也許慢了零點一秒就會永遠失去她。可是黑暗沒有盡頭,我不知道已經跑了多久,驚惶和疲憊完全占據了我,我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腳踩在地上。
難道我又做噩夢了?不,不是做夢,這一定是真的,玉瓷就在前麵,等著我去救她,可是為什麼我一直跑沒有盡頭呢?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也許我中了“鬼打牆”之類的幻術,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吧?
我強壓心中的惶急,停下了腳步,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我有超強的夜視能力,在最黑暗的地下洞穴裏都能看清東西,為什麼現在看不到?
就這麼一轉念,我看到了東西,或者說是一幅畫麵。那是一個很難形容的廢墟,到處是殘垣斷壁,少數還在聳立的巨大石柱和石碑,顯示出曾經的雄偉輝煌。而一些破碎的痕跡,表明它曾經受到過極其可怕的巨獸襲擊,那是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許多地方大片變成平地。殘存的浮雕和紋飾古樸粗獷,有一種蒼古猙厲的美,但現在已經變成了勾人心魄的淒涼,不知經曆了多少輪回。
這片廢墟寬廣不可思議,四麵八方都看不到盡頭,沒有星光,沒有聲音,一切就像是永恒凝固的畫麵。
“銘誌,銘誌,你在哪裏啊?”
我又聽到了玉瓷的呼喚,竟然是來自於廢墟之內!震驚之下,眼前突然又變得無比黑暗,一切都消失了,接著我像是從高空墜落,踩不到實處,失聲驚叫起來。
“啊……”
我挺身坐起,眼前重現光明,卻是在我的臥房裏,原來是做噩夢了。夢境還是那麼清晰,就像是親身經曆過一樣,而我以前從來沒有到過那樣的地方,也從來沒有見過類似風格的廢墟,所以這不可能是我自己編織的夢。
宋玉瓷在一個古老廢墟裏?這怎麼可能呢!?我不相信,但我又覺得這很可能是我們之間的心靈感應,她一定遇到了什麼麻煩,等著我去救她,所以我兩次做類似的夢了。
那個廢墟會在哪裏呢?我找出紙筆想要把夢裏見到的東西畫出來,畫了幾筆就放棄了,這真不是我所擅長的,就算我的繪畫能力再強一萬倍,也畫不出那麼古老、宏偉、蒼涼、陰森的感覺。
遠處傳來打更的聲音,又是半夜時分。這時我才想起,白天時車追命已經帶著一百個人出發了,百裏九等人也整裝待發,磨刀霍霍,明天上午出發去襲擊冶煉場。作戰方針是我決定的,具體執行卻是靠他們,隻要一個環節出現問題,我們就可能全軍覆沒,真是讓人憂心啊!
這個夢研究是一種心靈感應,還是因為壓力的原因造成的?廢墟是否代表了某種東西?我左思右想沒有頭緒,心神不定,叫了個親衛去把百裏九請來。不一會兒百裏九就到了,看樣子還沒有睡,他也壓力山大。
我倒了兩杯李思銀留下的好酒,遞一杯給百裏九,喝了幾口之後,盡可能把我夢裏見到的廢墟描繪給百裏九聽,問他有沒有見過或聽說過這樣的地方。百裏九很肯定地回答沒有,問我找這樣的廢墟做什麼,我不想說太多,支吾過去了,接著商量一些明天攻打冶煉場以及襲擊通明城的細節問題。 第二天早上,我召集幾十個大小洞長,要求他們所轄的每一個小隊都挑出三個身體強壯,果斷勇敢的礦工,有特殊能力或者有武藝的優先,中午之前就要向我報到。
洞長們麵麵相覷,每個小隊隻有十五到二十人,各有司職,抽掉三個就很難正常運轉了,把強壯的抽走了,還怎麼完成定額?
我說:“你們不用顧慮,從今天開始定額減半。接下去我會進行重大改革,各洞由你們承包,人員由你們來管理,可以隨意重組;安全和秩序問題你們自己負責,以後不會有守衛盯著你們;食物和水由你們來分配,上交的礦石越多,分到你們手裏的食物、水和工錢就越多。每個洞隻要能達到基本要求,就不會餓肚子,成績好的則有銀錢獎勵……簡單一句話,你們的礦洞你們作主,我等於是拿錢、食物和水跟你們兌換礦石。”
洞長們都驚呆了,他們雖然是奴隸的頭目,卻還是奴隸,是受守衛監督和限製沒有自由的奴隸。現在一改革,他們就相當於擁有自主經營權的小老板了。
“總管大人,您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一個老洞長忐忑不安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