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一棵接一棵倒下,轟然作響,碎雪紛飛。不遠處傳來刑龍和阿東的驚叫聲,可能連直升機也被大樹砸到了。
胡心月收回了劍,看了一眼被切斷的衣袖,臉色陰沉,沒有之前那麼從容瀟灑了。我連著幾次險死生還,隻覺遍體冷汗,心慌氣疲,像是劇烈運動之後一樣,沒膽量立即發動攻擊。
“趙先生,趙先生,你沒事吧?”刑龍和阿東一邊叫一邊向這邊走來,手電簡的光柱刺破了黑暗。
“不要過來!”我大吼一聲,“我的事跟你們無關,不許插手!”
胡心月貼地向我飄來,像是腳不沾地一樣,展開劍法快攻,忽左忽右,簡直像是有兩三個人拿了七八柄劍在攻擊我。我眼花繚亂,一邊盡力擋格一邊後退,慌亂中也不知擋了多少劍,身上好幾個地方都有被割傷的疼痛,以及冰冷的劍氣侵入體內,也不知傷得有多重。
我已經沒有閑暇想其他事情,隻知道拚命擋格和退避。從滅魂劍和傷口傳來的寒氣讓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手腳不聽使換,動作越來越慢,也許下一毫秒我就要身首異處。
胡心月突然停止了攻擊,右手持劍收於胸前,左手掐劍訣按在護手處,眼光異常明亮。可怕的氣勢帶著狂風和雪花滾滾而來,有如怒海潮生,萬馬奔騰——他要發出致命一擊了!
“劍下留情!”半空中傳來一聲老蒼威嚴的斥喝。
胡心月愣了一下,猛地投出了飛劍。這一劍感覺並不是特別快,但似乎整個山穀的空氣都被扯動了,滿天的雪花和寒風都與它連為一體,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躲,怎麼擋。
“哼!”又是那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比聲音更快的是一道閃光從天而降,猶如雷霆霹靂,正中胡心月的劍。“轟”的一聲震響,像是一塊巨大的果凍被擊碎了,胡心月所發出的強大氣勢破散,滿天滿地都是紛飛的雪花、樹葉、沙土。我什麼都看不清,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好幾米遠,直到撞在一棵大樹上才停下來,兩條腿在打顫,要不是靠著樹,我連站穩的力量都沒有了。
很快沙土和樹葉落定,雪花似乎也沒有之前那麼密了,在我前麵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頭發很長披散著,胡須也很長垂到腰部,衣服破破爛爛,與野外的瘋子和流浪漢沒什麼區別。但奇怪的是,他給我的感覺卻是清爽飄逸,卓而不凡,相比之下,剛才胡心月的優雅和瀟灑就顯得很做作、媚俗、娘娘腔。
為什麼一個如此邋遢的人,會有這麼好的形像呢?我再定睛細看,他的頭發和胡須都是黑色的,眼睛清徹明亮如嬰兒,臉上沒有什麼皺紋,很難判斷出他的年齡。他的臉看起來並不是如何英挺威武,但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從容和安詳,他的體形不是很魁梧,卻像是萬年古鬆屹立於危崖,巋然不動,風雪難侵。總而言之就是給我一種很真實、很親切、很自然,沒有一點距離的感覺。
這是一個真正的世外高人,絕頂高手!
我收了劍,拱手為禮:“多謝前輩相助,不知怎麼稱呼?”
“山野老叟,姓名許久不用早已忘了,你就叫我北山居士吧。”他的聲音顯得有些蒼老,加上久得連姓名都忘了,應該是個很老的老人了。
我轉頭四顧,沒有看到胡心月,倒是刑龍和阿東打著手電過來了。北山居士說:“殺手已經遠遁,我不想見外人,就此別過。”
我很想求他收我為徒,萌萌在我心裏急叫:“不能求他,要是他有意收你,自然會收你,要是你求了他,他反而不能收你了!”
我想起萌萌以前說過,這種會禦劍術的人都有一個古怪規矩,隻許師父找徒弟,不許徒弟找師父,於是硬把想拜師的話吞回肚裏。眼看北山居士轉身要走,急問:“前輩住在哪裏?”
北山居士身影一晃就消失了,聲音從風中傳來:“我們是鄰居。”
鄰居?難道他也是住在山頂上?這不可能啊,山頂就那麼點地方,我們在上麵住了很久,從來沒有發現過外人,那麼他指的應該是相鄰的某個山頭。我多少次想要去尋訪劍道高人,近在眼前卻不知道,真是莫大諷刺啊!
萌萌也很興奮:“他告訴了你住在附近,就是有意讓你去找他,看來有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