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世紀50~70年代:欲望的政治化與審美的貧困化(1)(1 / 3)

(第一節)鄉村審美經驗圍困城市欲望

一、城鄉分離的現實背景

中國在傳統上是個農業社會,所以“鄉土中國”的思想一直影響著人的存在意識和存在方式。新中國成立後,人們告別了過去的社會,逐漸接受西方當代文明,對於現代化問題有了清醒的認識。1949年3月5日至13日,中共七屆二中全會在河北平山的西柏坡舉行,毛澤東在會議報告中指出,在即將取得全國勝利的形勢下,黨的工作重心也將由鄉村轉移到城市。

新中國成立後,中國共產黨由非執政黨轉變為執政黨,正如毛澤東所預見的那樣,共產黨由戰爭時期的“農村包圍城市”,轉移到“由城市領導鄉村”的城市工作重心上來。毛澤東《在中國共產黨第七屆中央委員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的報告》(1949年3月5日)中說:“從1927年到現在,我們的工作重點是在鄉村,在鄉村聚集力量,用鄉村包圍城市,然後取得城市。采取這樣一種工作方式的時期現在已經完結。從現在起,開始了由城市到鄉村並由城市領導鄉村的時期。黨的工作重心由鄉村移到了城市。在南方各地,人民解放軍將是先占城市,後占鄉村。

城鄉必須兼顧,必須使城市工作和鄉村工作,使工人和農民,使工業和農業,緊密地聯係起來。決不可以丟掉鄉村,僅顧城市,如果這樣想,那是完全錯誤的。但是黨和軍隊的工作重心必須放在城市,必須用極大的努力去學會管理城市和建設城市。”

①毛澤東的講話發表之後,共產黨的大批幹部從農村進入城市,引起城市社會生活明顯的變化。“在這些人當中,一部分原來生活在城市,參加革命後到了農村,隨著革命勝利再回到城市;另一部分原本就是貧苦的農民,如今進入了他們既十分陌生、又感覺新奇的城市,他們以自己過去的生活方式影響著城市,而城市更以特有的文化氛圍改造著他們。”

②城市,對大多數管理者來說,存在著城鄉不同的生活習俗與社會理念的衝突,農民和知識分子的文化習俗的碰撞。城鄉對立是一個客觀存在。城市是作為現代化的產物,也是現代化的象征。“高樓大廈、商貿中心、巨幅廣告、摩登女郎、股票交易等城市符號,表達了人類社會對現代化的理解。或者也可以說,人類社會的現代化過程,事實上也就是城市化、商業化的過程。但是喧囂熱鬧的城市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悖論:一方麵,它的各種符號——包括城市地圖、街區分布、各種標牌明示的場所如商店、飯館、劇場、咖啡店、酒店以及處理公共事物的政府部門,這些不同的城市符號仿佛都在向你發出邀請和暗示;一方麵,城市的這些符號又是一種冷漠的拒絕,它以“陌生化”的環境——建築環境、語言環境、交往環境等拒絕了所有的“城市的他者”。因此,城市以自己的“規則”將其塑造成了一個曖昧的、所指不明的場所。對於有著強烈的農民文化記憶的中國的社會主義者來說,對城市的看法一開始就是十分複雜的。城市既是商業文化中心、是行政管理中心、是現代化的表意符號,同時又是引誘享樂、聲色犬馬、腐敗墮落、香風毒霧的所在。”

③對此,城市自身也成了一個矛盾集合體,城市既是高度的現代文明與文化的場所,又是一個充滿誘惑的地方。同時,城市與鄉村本身也存在矛盾與對立。馬克思說:“城鄉之間的對立隻有在私有製的範圍內才能存在。這種對立鮮明地反映出個人屈從於分工、屈從於他被迫從事的某種活動,這種屈從現象把一部分人變為受局限的城市動物,把另一部分人變為受局限的鄉村動物,並且每天都不斷地產生他們利益之間的對立。在這裏勞動仍然是最主要的,它是淩駕於個人之上的力量;隻要這種力量還存在,私有製也就必然會存在下去。消滅城鄉之間的對立,是社會統一的首要條件之一,這個條件又取決於許多物質前提,而且一看就知道,這個條件單靠意誌是不能實現的(這些條件還須詳加探討)。”

①也就是說城鄉之間的對立不僅客觀存在,而且在一定範圍內將長期存在。同時城鄉之間有戶籍壁壘,1951年公安部公布了《城市戶口管理暫行條例》,1957年實行了控製戶口轉移的政策,1958年1月全國人大常委會第91次會議討論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其中第10條第2款對農村人口進入城市作出了約束性的規定:“公民由農村遷往城市,必須持有城市勞動部門的錄用證明,學校的錄取證明,或者城市戶口登記機關的準予遷入證明,向常住戶口登記機關申請辦理出入手續。”城市與鄉村之間的壁壘,不僅在人們的心理、文化與習慣習俗上存在,而且在政策上也有限製。

在此背景之下,城市時代悄然來臨。中國共產黨的工作重心已經由鄉村轉移到了城市,但是城鄉的對立已經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那如何消除城鄉之間的對立呢?馬克思、恩格斯對此曾從政治上做了深入的闡釋,“消滅城市和鄉村的對立,消滅家庭,消滅私人經營,消滅雇傭勞動,提倡社會和諧,把國家變成純粹的生產管理機構——所有這些主張都隻是表明要消滅階級對立,而這種階級對立在當時剛剛開始發展,它們所知道的隻是這種對立的早期的、不明顯的,不確定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