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
四下的驚叫聲逐漸遠去。
長街上的盛景急速倒退。
仿佛世間萬物都褪了顏色。
唯有空中的煙花,在視線中愈發燦爛。
顏嫵定定地看著這流光溢彩的夜幕,難得地沒有掙紮。
直至殷厲環著她,落到了攝政王府的屋頂之上。
兩人站定那刹,一串破空響動再次傳來。
數顆燃燒的火球躥上了天際,在漆黑的夜河中再次炸開。
火樹銀花。
隻刹那,又如星雨般紛落,似隱匿入了深濃的夜中,又似落到了地麵的花燈中。
交相呼應,周而複始。
而顏嫵和殷厲靜立在高處,將這一京繁華盡收眼底。
夜風拂過,此時此刻,誰也沒開口說話。
氣氛卻靜謐美好到了極致。
仿佛方才的機鋒試探都不複存在。
仿佛兩人不過是一對相會的普通小男女,在這個上巳的夜晚,同賞了一場璀璨的煙火。
然,煙花再美,終會消散。
那一晚。
當空中的焰火燃盡,顏嫵的屬下也找到了攝政王府。
而她到底也沒讓殷厲護送。
兩人自若地告了別。
男子佇立在門前,看著少女的馬車漸行漸遠,良久,才轉身回了府中。
顏嫵則索性放棄了回宮,先行到寧府下榻。
當是時,周芸驚喜將女兒迎回了房,又擔憂起了還未歸來的寧遠博。
少女主神也頗為詫異,未料後者還未歸來。
不過很快,寧遠博便托人帶了口信,謂一切安好。
一府人這才稍稍安心。
顏嫵判斷了消息無偽後,更是再頂不住地睡下了。
一夜好眠。
直至翌日清晨。
少女太後從黑甜的夢鄉中醒轉,才終於知曉了昨夜的雞飛狗跳——
“爹,您是說,昨天你們一夜沒睡?”
此刻,寧府大堂中,顏嫵聽寧遠博訴說了遭遇,不由輕蹙了眉。
“不錯。”
寧遠博沉聲道,臉色因熬夜憔悴了幾分,但仍舊掩不住地發黑。
卻是因想起了當今天子的所作所為
“荒唐!實是荒唐!”
當是時,這位太傅又不由怒斥了起來。
顏嫵一歎。
饒是她也沒想到,殷元弘竟如此能折騰——
先是想屠樓。
在京兆尹和寧遠博這個太傅趕到後,見打算落空,他卻又端出了天子架勢,想給所有人隨便安上個罪名,發落入獄。
最後,還是在寧遠博等臣子的苦勸下,殷元弘才放棄了這不著調的決定。
接下來,寧遠博等臣子一一盤問了在場的賓客的身份,嚴令其徹底封口,才將人逐一放走。
因此,忙到現下,寧遠博才回了府,且幾刻後又要奔赴早朝
思緒一閃。
少女適時地又關懷了幾句寄體的父親,心念陡轉。
唔。
看來她還得感謝前輩呐。
要不是昨夜走得及時,隻怕她的修複覺就沒了呢
“娘娘。”
一句呼喚傳來,顏嫵瞬間回了神,抬眼,便迎上了寧遠博的目光。
“父親?”她問了句,心下已卻隱隱有了猜測。
果然。
下一刹,便見這當朝太傅呼出一口濁氣,沉聲道。
“娘娘的大計,為父代寧家應下了。”
在寧府用了早膳後,兩父女索性一齊動身入宮,直至馬車到了宮門前,方才辭別。
寧遠博去了金鑾殿,顏嫵則回了後宮。
不想。
她才回了壽安宮,便得知了個頗荒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