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術?”
“或者說如果離開了醫院沒有我在你身邊,你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又該怎麼辦?”
他的話葉依珊並不是全然沒有聽進去,可是到底他剛才那一句沒有能夠回來及時動手術還是留在了她的心上。
所有的人表麵上都對她是全心全意的照顧,對她是極致的嗬護,可是背後想的,不過也就是能夠讓葉依珊乖乖手術拿掉孩子罷了。
也許人性就是如此,可是葉依珊不知道為什麼,親耳聽到他們在自己的麵前說出來,心裏終究還是不夠舒服。
她苦笑著搖頭,看著麥可低啞著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擔心什麼!可是身子到底是我自己的,你憑什麼替我決定?我想出去,我想回家,必須!”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她定下了自己的情緒,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麥可,眼神中呈現出一股堅定。
比起剛才還撲倒在肖之瀚的懷中哭以及笑著拉著肖之瀚的手臂,這樣的葉依珊,仿佛才是真正的她,霸氣逼人,讓人不敢輕視。
肖之瀚的手緊緊地攬住葉依珊的手臂,輕輕的附在她耳邊,唇瓣啟動了一下卻沒發出聲音:“你想回家?萬一出了事怎麼辦?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
“麥可,別說了!”
葉依珊聽著麥可的話,心裏總是隱約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看到他說道後麵的時候情緒那麼激動,她的心也整個都被提了上去。
注意到身旁的人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肖之瀚也是快速的抬頭,眼神像是在跟麥可說些什麼似得,隨後便看到麥可的臉色一黑,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房間內的氣氛沉寂一片,敲門聲不適時的響起讓眾人心中都有些許的不滿,卻都始終沒開口。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幾眼以後,葉依珊率先開口說道:“看下是誰把!”
“恩!”
回答她的是肖之瀚那輕輕的恩了一個字,沒有特別多的情緒,顯得格外的平靜。
葉依珊也沒計較他的態度,隻是感覺到他的雙手鬆開了自己的身子,而後看著他慢慢的起身走到病房門前,伸手拉開了病房門,身子卻是一愣,雙腳僵住在了原地。
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都沒有聽到聲音,也沒看到肖之瀚抬腳走過來,葉依珊跟麥可都不禁有些困惑,對視了一眼以後就將目光轉移到了肖之瀚的身上,齊聲問道:“怎麼了嗎?”
“沒!”
他依舊隻是冷冷的開口,聲音中卻有些莫名的情緒在湧動,更加讓人費解:“是誰?”
她微蹙起眉頭,看著那始終在門外沒有進來的人,輕輕的喊了一句,隨後起身抬腳便要走過去,卻被麥可按住了手臂,無奈的坐在病床上。
恍惚間,她似乎想通了什麼,無奈的扯起了自己的嘴角:是啊,我怎麼會沒想到?連肖之瀚看到以後都會嚇成這個樣子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葉依珊,你急匆匆的跑出去,是為了要幹嘛?
“依依,是我!”
就在葉依珊想通的下一秒鍾,病房外突然傳來了一陣輕柔的女聲,聲音之中帶著幾分沙啞,甚至還隱含了幾分痛楚。
隻覺得自己的心頭被狠狠的抽了一下,眼眶瞬間就濕透了,葉依珊顫抖著唇瓣:“媽咪,是你嗎?”
與白素若不過才一兩天的時間不見,可是在心裏的感覺卻像是早就已經過了幾千幾萬年一般,就連剛才聽到她的聲音,都隻覺得那就是空靈的,隻回蕩在空氣之中,是抓不到的虛無。
“咳咳咳......”
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咳嗽聲,肖之瀚依舊保持著那一個動作站在原地,雙腳艱難的往後退了幾步,手死死的抓著門的把手。
空間內的氣氛一下子緊繃了起來,葉依珊的手用力的拽住被單的一角,身子挺直了用力的往前探去,直到銀色的輪椅邊框映入眼簾,她才放鬆了許多:“我剛去花園散步回來,就來看看你!”
在見到白素若的臉孔時,葉依珊整顆心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不過才多久沒見,白素若又瘦了一圈,臉色看不出一點的血色,病號服套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樣的狼狽,帶著純白色的毛線帽,那垂落在肩膀上的頭發隻剩下很稀疏的幾條。
她瘦削的手指抓著輪椅的邊緣,好像隻是一根根筷子,分辨不清原本的模樣,雙腳穿著拖鞋,褲筒居然還有些空蕩蕩的。
如果非要讓葉依珊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現在自己眼睛裏看到的這個白素若的話,也許她能夠想到的形容詞就是兩個字——骷髏。
也或許,白素若現在的樣子是比一個骷髏還要讓人害怕,她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半點活人的蹤跡,就連平常那看似會發亮的眼睛此時都是死一般的沉寂,除了有黑白之分,再看不出其他正常現象:“媽咪,你這是怎麼了?”
心痛蔓延到了全身,葉依珊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起身就要下床,麥可卻快速的伸手再次將她按住:“她很好!”
明明隻是很簡單的三個字,如果實在平常的話也許能夠給葉依珊帶來很大的安慰,可是在現在......隻能給她帶來無限的痛苦:“我不是瞎子!”
她怒吼著喊出這句話,眼睛死盯著麥可說道:“你不是跟我說我媽咪的身體狀況不好?不是還說差不多就可以幫她安排動手術?麥可,你怎麼可以騙我,你怎麼可以?”
隨著她尖叫的聲音不斷落下,砸落更多的其實是她的淚,每一滴淚都好像是一滴血一般,掉的她生疼:“依依!”
白素若的唇瓣已經咧開了,整張唇瓣都是白色的,看著葉依珊略微有些失控的模樣,她極力壓製住自己身體上的不舒服,喊了喊她的名字,補充說道:“你別這樣緊張,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