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後來曾所長和當時的牛副所長就一起到你公公家裏來驗屍了?”王隊長又摸出了一支煙來點上,他似乎很享受一邊吸煙一邊思考問題的過程。
“對,他們來了隻看了幾眼屍體,然後又問了我幾個問題,就將案件定性為毒殺;你們不知道,我老公當時聽到這個消息,若不是他腿腳不方便,他肯定當場就從屋裏跑出來把我掐死了。”桂小梅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早知道會是這種結局,我當初就不應該給他們買排骨吃了,真是好心得不到好報。”
“那曾所長和牛副所長怎麼就沒懷疑那排骨有沒有問題,而一口判定是你投的毒呢?”我十分納悶地問了一句。
“因為他們後來查了,賣我排骨那家屠戶當天賣出去的所有豬肉和排骨,都沒有問題,他們也沒有接到類似的報案,所以他們就認為是我買了砒霜投到了排骨湯裏,最後毒殺了他們。”桂小梅聲淚俱下地回道。
“那天晚上,你和你的老公都沒有吃排骨喝湯嗎?”王隊長吐了一個煙圈,又將灼灼的目光投到了桂小梅的臉上。
這個問題,其實也困繞在我的心裏。
“沒有——因為我隻買了一斤排骨,我們兩人都舍不得吃。”桂小梅搖頭回了一句。
我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好象沒有一點兒撒謊的痕跡。
“你不是賣了刺繡掙了錢嗎,難道買兩斤排骨都買不了?”久未發話的胡金剛又插了一句嘴。
“你們有所不知,當時我老公腿摔斷了,他老板跑了路,醫藥費全是我們自己掏的,用光了家裏的積蓄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那時我的小叔子又急著要結婚,公公和婆婆也隻有做棺材的一萬多老本錢,根本就不敢動,因此平日裏我們家都是省吃儉用的,基本上一個月才吃得上一回肉——”
“所以當天晚上你和你老公都沒有吃那頓斷頭飯!”我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這時,一輛麵包車從不遠處緩緩駛來,我看見車身上幾個鮮紅的大字“紅光修理廠”時,這才將一直擰緊了的眉毛舒展開。
“難道曾所長他們就沒有懷疑過其他人跑到你公公家來投毒?”陳文娟又問了一句。
“後來在法庭上,警方提供的屍檢報告說,我公公婆婆,還有我兒子的胃裏,都有沾上了近似砒霜之毒的殘留食物;而且當天晚上,我們家院門緊鎖,院子裏的大黃狗根本就沒怎麼發叫,所以這件事情,絕對不是外人所做——”
“所以到了最後,你就做了那個倒黴的冤死鬼!”
“恩。”桂小梅將目光望向我,咬著牙點了點頭。
此時,紅光修理廠的工人已經用工具將油箱裏的鴨血清理幹淨了,然後他們又將半桶93號的汽油倒進了麵包車的油箱裏。
王隊長很快給他們掏了幾張老人頭。
我本來想借此責備桂小梅一番的,但想到她那可憐的遭遇,當下又忍了下來。
“你的公公婆婆,還有你兒子的屍體,是火化了還是埋了?”王隊長付完修理費後,又走到桂小梅身邊問道。
“都埋在了他們家的後山上。”桂小梅道。
“那好,你現在就帶我們去看看!”
“隊長——你不會又想開棺驗屍吧?”我睜大眼睛,異常驚奇地問王隊長道。
“隻有再去檢驗一下屍體了,看看他們究竟是不是中毒死了的!”王隊長沉著臉,很是鄭重地回我道。
“啊——都快一年了,恐怕他們的墳裏隻剩下一堆白骨了吧?”胡金剛又驚異地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