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七對李誠雨的印象很好,笑道:“李哥,很多事你都不明白,我想換做是你處在我的位置,也會這麼選擇的。”
“我不會。”李誠雨搖搖頭說道,隨後又自嘲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很俗?”
“李哥很實誠。”秦三七笑道。
“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李誠雨看著街燈在車窗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殘影,有些出神,沒等秦三七回答想或是不想,就繼續說道:“我是從農村出來的,村子裏除了一個退下來的唱戲老生會說點書外,就沒有一個能夠識字的,至少在我走出那個村子以前,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能靠一條電線就能照亮整個屋子的玩意兒,還有不靠人力或牲力拉就能跑的鐵疙瘩……一場大雪掩埋了整個村子包括我父母兄弟姐妹在內的七十三人,那一年,我十三歲,差不多和小白一般大,除了能歪歪扭扭寫出自己名字的我,能夠認出的字不超過一百個,偷過搶過騙過乞討過,渾渾噩噩混到十七歲,認識小晴,那時的我拿著小晴丟給我的一百塊錢就對著雪茫茫的大街喊,這輩子就要娶個這麼漂亮的女人當老婆。”
“聽說下海能撈金,我就拿著小晴可憐我的一百塊錢買了兩條煙兩瓶酒送給圈子裏混得不錯的大哥,求他給我找熟人帶我下海,人雖找到了,卻被帶進傳銷,那時正碰到嚴打,可命不該絕的我還是憑著小聰明賺到了第一桶金,七千四百塊,然後就給人跑腿,給老板拉皮*條,進過局子,背過黑鍋,被人坑過害過,以至於那時的我腦子全部用在了那些肮髒的事情上,直到再次碰到小晴,是她從局子裏把我保出來的,之後就跟著她學做生意,雖然覺得配不上她,可我一直沒死心,在金三角,我一天隻睡三個小時,有時候一天跑很多國家,但我還是每天堅持學字讀書,我要把我二十幾年沒嚐試過的東西全部都撈回來。”
“你說,我這麼個人,如果能有這麼好的東西砸在自己身上,我有什麼理由去拒絕?”
李誠雨瘋狂的踩著油門,路邊的樹木路燈飛速倒退,看得出來他的憤怒。
“李哥也不容易。”秦三七心裏有些堵,身旁這個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經曆的事情連自己想都沒想過,這個操蛋的世界總是會這麼折磨人。
“三七,你說人與人的起點不同,是不是就注定了以後的結局也不同?”李誠雨問道。
“人定勝天,李哥你看你現在生活的不是一樣挺好。”秦三七安慰道。
“哈哈,人定勝天,多好的字眼兒,到最後我還是得到了小晴,老天算什麼?”這個一直很溫和的男人,這一刻笑得十分狂傲。
秦三七想起那個伴隨到現在的宿命,他也想對著天空問:老天算什麼?
“三七,李哥跟你說這些,是替你不值,我們都是從村子裏走出來的,因為李哥經曆過,所以不希望你也經曆同樣的磨難,你能懂嗎?”李誠雨放慢車速,看著秦三七,一臉的真誠。
“謝謝李哥。”秦三七笑著接受,又道:“師傅曾說過,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是我的最終還是我的,不是我的就算我現在接受了也保不住,你說是不是?”
“嗬嗬,你能懂就好。”李誠雨笑笑,從一開始見到秦三七,他就像看到了相同年紀時的自己,不相同的是秦三七頭上戴著那個人的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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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的包廂內,三個年輕男人坐在長形沙發上各自摟著一個姿色不錯的女孩,談笑聲放*蕩不羈,陰暗的角落裏,一個年齡稍大的男人卻獨自飲酒,一隻手上拿著新買的手機轉動著,陷入沉思。
最終男人終於拿起手機快速撥打一個號碼,接通後,陰沉笑道:“他今天離開沐家,你不準備做點什麼?”
電話那邊沉吟了一會,為難道:“老爺子說,算了。”
“那你就準備,算了?”陰沉男人把後麵兩個字吐的很重,意思很明顯。
“連林澤風都被他擺了一道,就這樣放任他離去,羊城的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懦弱了?”陰沉男人喝口酒,轉動著酒杯,輕聲說道。
“你不知道,上次回來,還沒提起那事就被老爺子罰了三天麵壁,這次再動手恐怕這輩子就別想出家門了。”電話那邊粗礦的聲音甚是無奈。
陰沉男人啪的一聲掛掉電話,然後把手中的高腳玻璃杯擲向牆壁,摔的粉碎。